宋时行捂住嘴说:“变也是在变的,人嘛,总是会变的,我也不例外,老黄,我可不是茅坑里的顽石,只是你比我自由,你是一个人,想怎么着就能怎么着,我不行,想去扭转一个人思想观念有多难,你可是再清楚不过,更别说构成复杂的一台庞大机器,而我并不是开机器的人,在它实际运转的过程中,能做的确实有限,想要一次性修改程序,就必须先停止运转,这几乎是不可能实现的事。”
张良鸡皮疙瘩直起,这两老家伙看着是对彼此说话,听着是在叙旧,其实这些话都是刻意说给他张良听的,他也不是傻子,听了这些做作的话不由冷笑起来:“你们都是一路货,在老子面前玩儿什么高深,讲什么大道理?想把责任撇清,告诉你们,一个都撇不干净,尤其是老狐狸,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背后捣了什么鬼,把老子利用完了顺手卖给你老朋友当人情,你干得出来,就是你会干的事!”
黄半仙倒也不摘,只说:“我知道你吃了大苦头,但那些苦头也不算白吃,毕竟是老宋和技术局帮你补了漏子,你还个人情不该吗?对你来说,那可是一条命的人情。”
张良愣住了,黄半仙的视线投向那张照片,张良转瞬就意识到他说的人情和照片上的女孩有关。
宋时行用手帕捂着嘴说:“这照片上的女孩是我们在棕砂山下发现的,1972年,竹山地区发生特大泥石流,无数蝙蝠骸骨随泥水被冲下山,听闻蝙蝠骨受日光照射后会分解,我带人匆忙赶到现场抢救未照射到日光的骸骨,在搜寻过程中,发现这小姑娘被掩埋在泥土中。”
☆、第十八章
张良一阵揪心,抓住胸口的衣服,他当年在洞里害死一个小孩,有强烈的印象,能回忆起和那小孩相处时的片段,却记不清是怎么害死她的,只是总能想到那孩子挣扎呼救的画面,那些画面成了心底最深的阴影,张良想抹掉这些印象,每次想起来都难受心悸,却总是挥之不去。被害死的那小孩就在睡在照片里,正是这个穿黄棉袄的小姑娘。
在意识清醒后,张良曾在洞里洞外到处寻找过小女孩,哪里也找不到,连一根骨头也没发现。张良知道自己会异变以后一直很害怕,怕是他丧失理智杀了那小孩,更怕找不到尸骨的原因是他把人给生吃了。
杀该杀的人,张良半分不愧疚,但那小姑娘在他最难熬的时候陪着他,给了他活下去的动力,这是一根毒刺,时刻刺着张良的良心,他对小孩好,是有种弥补的心理,能耐着性子坐在这里,也是因为这张刺痛他的照片。
张良问:“她没死?”
宋时行说:“我们发现那孩子时,她还有微弱的生命迹象,我把她带回本部抢救。”
说到这里,宋时行又咳了起来。
张良听说还有生命迹象,堵在胸口的那团气一下子就散了,他做了件反常的事,竟然把茶捧给了宋时行,生怕他没把事情交代清楚就咳得呛死:“怎样?救回来了是吧?”
宋时行喝口茶润嗓子,歪靠在扶手上,气喘微微地说:“不仅救了回来,还发现她体质特殊,灵感力极强,于是当作一个重点培养对象,将她留了下来。”
张良像泄气的皮球一样瘫靠在椅子上,发了很长时间的怔,两眼呆滞地看向宋时行,又问:“她现在还在吗?”
宋时行直言:“在,不久前才与你见过面,她是我们的灵犊,名叫S。”
这话有如晴天霹雳,一下子就把张良给劈呆掉了,但转念再一想,时间对不上:“不可能,那小孩如果真的还活着,也该有四五十岁了!小丫头才多大!”
宋时行说:“S虽是活了下来,但大脑仍是处于休眠状态,也就是植物人,靠呼吸机和营养液维持生命,在沉眠时,她的身体停止生长,始终保持七岁的发育程度,这种情况持续了二十七年,在她醒来后才再度恢复成长机能,这件事被当作机密封锁起来,知情者大多已离世,如今知道真相的……五根手指就数的过来。”说到这里,他朝黄半仙瞥去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