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敏仲坐在包间里等着,花白的头发染成黑色,穿着洁净的白衬衫,戴一副金丝边眼镜,端的是一派精英范儿,闪得张良恨不得一拳捶扁那高挺的鼻梁。不过这弱鸡仔还带了护卫,两大汉左右对称地护在近前,应该是总部带出来的辟兵。小商也在,看来特刑部早跟老狐狸通过气,小商手里捏着蛇管,不就是为防他张良动气伤人吗?
把闲杂人等清出去,只留下叶卫军、小商、张良及特刑部那三人。
白敏仲推了推眼镜,笑笑地说:“又见面了,张先生。”
张良一脚踹翻桌子,杯盘酒水乒乓砸了一地。两名辟兵立刻挡在白敏仲身前。叶卫军拉住张良,劝道:“别冲动,有什么话好好说。”
☆、第十七章
张良甩开叶卫军的手:“老子跟他们没话说,你们……”先指向小商,再指向叶卫军,“一路的,一路的啊。”
小商摩挲着蛇管说:“阿良,你的事小叶刚知道真相,别错怪他。”
张良竖起手指在额心点了点,说:“我不怪他,哪个也不怪,刚见面,我也不想闹事,不过跟这些□的没话讲。”扭头看向叶卫军,“叶哥,要么这些□的滚蛋,要么我滚蛋,你看呢?”
张良嘴上说不怪,心里肯定有隔阂,兄弟这么多年,叶卫军还能不知道他吗?换作他叶卫军杀人坐牢,张良宁死也要捞他出来,不可能坐视不理。当年暴、乱时,张良已经逃到安全地带,听说叶卫军被斗,抄了武器就去闯警戒线,这才被击毙掉下山崖。
叶卫军听了田洋的说辞当然也是存疑,只是蹲牢房的话不会连面也不给见,可黄半仙不透露,谁也逼不了他。他们这些人如果没有黄半仙罩着,不可能过得这么安稳,但半仙有原则,张良的某些行为超出了限度,他就不能放任不管。
叶卫军托周坤暗中打探张良的下落,他自己也在查,无奈人际关系有限,直到今天白敏仲到访,说起这一年多来发生的事,他才知道张良被绑去了某基地,也才知道魏淑子是安排在张良身边的线人。
白敏仲既然肯吐实,事情肯定有转机,作为兄弟,叶卫军当然希望能消掉张良的案底,前账一笔勾销,不管以前杀了谁,做了什么非法勾当,从此不再追究,各过各的,相安无事,这是最好的结果。
看张良拧着脖子发邪,这时说什么他也听不进去,白敏仲提前到饭店蹲守这种做法未免太狂,有种示威的意味,无形中增加了张良的压力,让他觉得所有人都窜通起来,挖个坑等他来跳,能不反感吗?这会儿不是谈话的好时机,叶卫军只能对白敏仲比个手势,请他出去。
白敏仲站起来,从包里拿出一个资料夹递给叶卫军,笑着说:“我不扫你们的兴,之所以亲自过来是为了表达诚意,这是领导让我交给张良的,里面有他感兴趣的东西,说看了之后,他应该会愿意和我们好好谈一谈。”
说完就往外走,两名辟兵和小商跟着一道出去,就在走到楼梯口时,张良从后面追了上来,一把揪住白敏仲的衣领,把手中的照片提起来,气急败坏地问:“这是在哪里拍的?”
照片的主角是个躺在担架上的小女孩,这女孩约摸七八岁,歪扎着羊角辫,双目紧闭,浑身覆盖着斑驳的灰泥,从泥土稀薄的地方能看出她身上穿的是件棉袄,残破的布料上泛着淡淡的黄色,黄中还混杂发黑的污点,像是陈年血迹。
两名辟命见白敏仲受制,立即围上来,白敏仲让他们退开,指了指张良青筋暴起的手,憋着声音说:“喘不过气来了,咳咳。”
张良狠狠瞪着白敏仲看了会儿,放开手,往后退半步。白敏仲理了理领口,依旧风度不减,礼貌地说:“我只负责递交资料,其他事情一概不知道,如果你想知道这张照片背后的故事,可以和我们一起去见一个人,他知道所有你想知道的事。”
张良就一字:“走。”
白敏仲开来车,类似勘察车的结构,三排座,前有护网,后有铁笼和大箱子,就是装张良的那种铁皮箱。张良被刺得眼睛疼,心里直冷笑:真是时刻准备着奋斗在第一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