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开去小常山,山下有黄半仙的车库,一辆医护车停在后面的庭院里。黄半仙正和一老头坐在车厢前喝茶聊天。那老头显然身体不好,不仅坐在轮椅上,手上还扎针吊水,身旁有个五六十岁的老妈妈照应,车上只有一个司机,就带了这两人。
张良心想:这老头看上去半死不活的,胆量倒是不小。
黄半仙见了张良,笑成了一朵花,起身相迎,亲热地唤“阿良”,张良只想捶他那张写作斯文别名阴险的狐狸脸。
经介绍得知,坐轮椅的老头正是节令宋时行,特刑部的现任部长。
小商把其他人都请了出去,院子里只留下黄半仙、宋时行和张良三人。张良把照片往桌上一放,也不拐弯抹角,单刀直入:“我要知道这女孩的事。”
宋时行咳了两声,气喘喘地说:“之所以把这张照片给你看,就是希望能和你好好谈一谈,谈谈我们今后该如何和睦相处 。”
张良把包往脚边一落,拖张藤椅坐下来,开口就说:“相处愉快?老子不打你,不杀你,让你安享天年,够不够和睦?”
黄半仙悠哉地叠起袖子,对宋时行说:“小毛头的性子,讲话难免冲了点,别和他计较。”
宋时行体谅地笑笑:“年轻人,有活力是好。”
黄半仙瞅了张良一眼:“年轻人本该有活力,上了年纪若还能活力充沛才难得。”毕竟张良年岁也不小了,前前后后经历得也不少,这天煞孤星似的性子却是怎么也改不掉。
张良不耐烦地说:“有什么话爽快放出来。”
黄半仙摇着扇子说:“阿良,这次是由我牵头,把老宋请了过来,特刑部的事我也略知一二,老宋呢,目前也是泥菩萨过江,不愿再节外生枝,想趁着还当位,先把你们这事给平了,你以往做的案子都不追究,但要讨个保。”
张良心里冷笑,电刑都执行过了,换成普通人早死了百二八十次,还有脸说不追究。
黄半仙继续当和事老:“田洋的行为给基地造成不小损失,这责任,老宋他吞了。”
张良哈哈大笑,眼里开始充血:“损失?把人奶奶关起来折腾多年,把人孙子利用了个彻底,你们这群把无耻当光荣的诈骗犯,到底他妈谁认谁的帐?”
宋时行用手帕捂着嘴咳嗽,虚着声音说:“他祖孙俩的悲剧的确是我的疏失,田洋想把月秀救出来也是人之常情,目前总部损失惨重,我们也无暇外顾,希望你代为转达我的意见,特刑部希望能尽快与你们谈和。”
张良眼里闪烁出野兽般的幽光,掀开嘴唇龇起了牙,他根本就没打算把这事给平过去,他吃了多少亏,就要十倍百倍讨回来,白头翁也好,还是那个该死的洪姓女人也好,他要把他能记得的面孔一个个给扯得支离破碎,整得肠穿肚烂,把他们给撕掉,吃掉。
黄半仙搭着张良的肩膀,柔声说:“阿良,我不是对你说过吗?咱们行内有行内的规矩,月秀当年被捕,是因她吸食人类精血,坏了秩序,你被抓呢,也不仅仅因为你的身份,而是行事太过肆无忌惮,被瞄上是迟早的事。”
张良一把挥开黄半仙的手,瞪着眼说:“你的意思是,我活该被整成那副德行?活该受电击,受剐刑?你他妈倒是说说,这是你们人能干出来的事?”
黄半仙垂下眼,斜斜瞟向宋时行:“技术局的政策可是几十年如一日啊,我知道分部门的内务也不是你想管就能管得了,我请田洋帮忙了解阿良的情况,他们倒是滑头,剪了些吃饭睡觉的片子给我看,我还真以为改革了,进步了,全都施行人性化管理了,哎呀,结果还是没那么容易转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