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朝的时候,虞苏明站在大殿之上,迟迟没有挪步,脸色苍白,身影凄凉,满朝文武一个个从他身旁走过,没有一个上前劝慰,不知为何,钱程的心里浮上一丝不忍心,脑袋一热,走到他的身旁,低声说:“太师,辞官吧,还能留个虚名。”
虞苏明古怪地看了她一眼,霍霍地怪笑了起来:“钱大人,多谢你给老夫上了这样一课,所谓活到老,学到老,真是所言不虚。”
这样的虞苏明顿时让钱程心里的一丝愧疚烟消云散,她嘿嘿一笑:“虞太师,都是那些求告无门的学子教下官的,太师告老还乡的时候,千万别忘记去谢谢他们。”
虞苏明怨毒地看着她,恶狠狠地道:“你别得意得太早,你以为踩了我,陛下就会象先帝一样对你宠信有加?做梦!
我等着你身败名裂、身首异处的一天!”
钱程掸了掸身上的灰尘,笑着说:“太师慢慢等,下官公务在身,就不奉陪了。”
没过几日,虞太师先是告病,随即便递了奏折恳请告老还乡,景恒之很痛快地批了个准字,福王最大的支柱轰然倒塌。
钱程这几日一直在吏部混日子,田侍郎最近见了她愈发恭谨了,所有事务,事无巨细,都要向她回报一二,秋试的方案,他也着同曲侍郎和几个郎中一起,按着钱程给的思路,拟了一个方案,由钱程上报景恒之之后着手实施,钱程以前的心腹曲侍郎和吴郎中没有在最关键的时候帮扶钱程,见了钱程一直心里惴惴不安,如今更是恭敬有加,这吏部居然没了以前你压我踩的倾轧的情景,出奇地兢兢业业、和睦共存。
钱程估摸着景恒之这几日应该心情甚佳,便瞅了个机会进宫面圣。
徵墨阁里,景恒之正站在窗口,看着御花园出神。钱程行礼站在他的身后,顺着他的目光看了出去,只见窗外一片流金暗红翠绿,斑斓的色彩层层叠叠,煞是好看。金桂开得正艳,香气扑鼻,勾得钱程一阵心痒难耐,暗自心里打算休沐日的时候到京郊走走。
景恒之忽然回过身,瞟了她一眼,回到龙案边坐了下来,简洁地问:“钱爱卿有何要事?”
钱程怔了一下,这称呼上的小小变化让她有些欣喜。“陛下,臣此来是有一事相求。”
“你为朕立了这件大功,朕素来赏罚分明,有什么事情,尽管说吧。”景恒之淡淡地说。
钱程硬着头皮上前一步,低声说:“陛下,你赏的四位美人,只怕臣无福消受,恳请陛下收回成命,不要耽误了她们的青春。”
景恒之扬了扬眉,忽然笑了:“莫不是钱爱卿嫌她们姿色平庸,入不了眼不成?”
钱程一脸的为难:“陛下,四位美人都是绝色,只是臣的癖好,陛下不是不知,只怕是改不了了。这几日后院有些起火,臣整日里焦头烂额,只好厚着脸皮来恳求陛下了。”
“哦?”景恒之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你那男宠如此大胆?”
钱程嬉皮笑脸地说:“陛下有所不知,若情到深处,对方便是貌似无盐、骄纵任性,在爱人眼里也是美似天仙、俏皮可爱。”
景恒之皱了皱眉头:“有这等事?”
钱程在心里颇有些不屑,想起现代那些惊天地泣鬼神的爱情故事,很想帮这个皇帝上上情感课。“臣曾听过些许稗官野史,说的在一个遥远的异国,有个爵爷名叫温莎,他为了一个平民女子,放弃了王位,和她隐居山林;还有一个王子,名叫查尔斯,他心爱的人地位低下、容貌普通,还是个寡妇,他被迫和一个倾国倾城的王妃成了亲,最后还是努力抗争,和那王妃劳燕分飞,回到了爱人身旁……”
钱程侃侃而言,说得正兴起的时候,忽然发现景恒之的脸部在她眼前忽然放大,让她几乎能看见这位九五之尊的毛孔。
“陛下……”她哆嗦了一下,“你不要吓臣!”
“要是有这样的女子,朕在爱上她以前,先把她杀了,省得在那里蛊惑人心,使人堕入阿鼻地狱。”景恒之看着她一脸向往的模样,忽然很想把她那种表情揉碎了,于是便压低声调,阴森森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