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好,总算落得轻松,不用每天装出虚伪的表情,强忍着杀意面对那个人。
正想着,门被推开,封非站在门口,头发上有没有拂掉的冰雪。
宇文靖看着他,不能动。因为他从来没有看过这个一向英姿勃发的人,也会有这样颓丧到令人心惊的神情。
非常不好的事情发生了,宇文靖感觉得到。
“跟我走。”
男人给他套上保暖的衣物,拉着他进了马车。几十名全副铠甲的士兵随行,一路颠簸,急速南行。
“谋反之心,我确实本来就有。可是在我完全放下这个念头的时候,他却瞅准了空隙,欲加之罪。”封非苦笑了一下,搂着宇文靖,轻声问,“难道我确实命该如此?”
宇文靖脸色微白,手轻轻按向肚子。这个马车颠得太厉害。
“靖,靖,只是要苦了你和孩子……”封非见他捂着腹部,从怀着逃出一个小瓷瓶,哺了一颗给宇文靖。
“这是我之前向太医要的安胎药”,封非说着,把瓷瓶塞进了宇文靖襟内。
身后,传来了追杀的声音。
然后只闻马一惊,封非紧紧护着宇文靖,两人还是一起撞到了车上。
“啊……”腹中一阵激痛,宇文靖痉挛了一下。
“靖,靖,你怎么样?”封非的前额擦伤了一大块,耳边听到了厮杀声,顿感大势不妙。
“没事……”宇文靖托着疼痛的肚子,抓住封非下了马车。
“保护将军!!”马车已经被北漠士兵团团围住,幸而封非的几十手下全是高手且训练有素,立即有几名围上来护主,并试图突围。
封非也抽出长剑,一边护着宇文靖,一边砍杀着围上来的北漠士兵。
长发散漫,身上溅满了猩红,正一如其侵略红珠时一般,如地狱修罗。
在耳边的厮杀声渐渐遥远的时候,宇文靖终于支持不住。
“啊……啊啊……”他脚下一软,捧着肚子滚倒在地上。
封非的眼眶顿时红了,他心疼万分地扶起宇文靖,一言不发把他背起。
让一心珍爱的人遭遇这种事情,封非自虐般地狠狠咬着下唇,感受到身上人剧痛的震颤,背着他狂奔。
靖,靖,对不起……我没用,让你受苦……
在终于跑进一片枯草丛生的树林后,封非才得以喘息,而此刻宇文靖全身已经被冷汗浸透,数九寒冬,牙齿因为冷和剧痛而不断打颤。
“孩子……孩子……”他神志不清地呓语。
封非脱下外衣来紧紧搂着他,温暖的大手放在他腹上,缓缓灌入真气。
“孩子没事,你也没事……乖,别怕……”
非常温暖柔和的气息从丹田注入,宇文靖的脸色变得不是那么苍白。
封非的气息倒是有些紊乱,但是他带着淡淡的悲伤,定定地看着怀里的人。
“这边没有——”
封非和宇文靖皆是一惊。这样快,追兵已经到了这里。脚步声接近,封非只好把宇文靖护入怀里,放低身形,隐蔽在冬青丛之后。
脚步声由远及近,风吹枯草,还有彼此的呼吸声。
以及那股温柔的暖流,还是不停地注入自己身体。
突然火热的唇印在了自己的唇上,宇文靖还未反应,便常到了咸咸的味道。
封非吻着他,无声地哭泣着。
他失去了权力,地位和家园,没有什么不是哭泣的理由。
可此时,宇文靖却宁愿相信他是为自己而哭,只是为单纯的心疼,单纯的爱恋而哭。在那一刻他觉得封非是爱他的。不是因为孩子,而是单纯地爱着他。
脚步声远去了。
封非重新背起他。翻山,越岭。整整两日。
宇文靖紧紧捂住肚子,昏昏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