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里明明冷气开得十足,听完江越一连两句对不起的楚天秦却感到说不上来的烦躁,他伸手随意将领带扯松了一截。
“如果没什么事你可以走了,走的时候把门带上。”
江越走了两步,脚步虚浮无力,好像整个会议室都在天旋地转一样,他顿了顿:“我能问你最后一个问题吗,就……最后一个。”
楚天秦站在他身后,不置可否。
接下去这段话很长,江越每多说一个字都异常艰难:“你,是不是很后悔认识了我,后悔没有像他们那样放弃我……后悔当初……出来找我。”
楚天秦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停了几秒后,不动声色地改成了另一个口型。
他看着江越的背影,一时间百转千回,回想到了那年江越满身是血缩成一团躲在破旧小巷子里的样子,尽管心里并没有存着那样绝情的想法,终于还是说了句:“是。”索性说都已经说了,他继续道,“如果重来一次,我会选择束手旁观……我不会去找你。”
江越用手扶着门才勉强能站稳,他无视从胸腔一路涌上来的血腥味,笑了一下道:“我就知道会是这个回答。”
“就算是这样……这么多年我一直欠你一句谢谢,谢谢你来找过我。”
“以后我不会再打扰你了。”
你自由了。
江越强撑着一步步挪出会议室,没挪出多远,还是没有防备地昏了过去,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会议室外工作的助理们齐刷刷地看着刚刚打断了会议的那名长相出众的小帅哥倒地不起,正要起身做点什么,就看到自家老板从会议室里心急火燎地奔了出来,全然没有了平日里泰山崩于前不动声色的淡定,偏偏老板本人还不自知。
楚天秦一张脸阴沉地可怕:“看什么热闹,打电话,叫救护车。”
江越是被楚天秦亲自抱上救护车的,楚天秦原本要跟着救护车一道去医院的,上了车才猛然间反应过来,于是又从善如流地从车上退了下来,自然地好像刚刚上去只是为了单纯地把江越送上去而已。
医护站的人戴着口罩不解地探了个头出来问道:“先生您不上车吗?”
楚天秦沉声道:“开车吧,我会帮你们联系他的家属。”
救护车拉响警报,缓缓起步,直行后拐进了右边车道,很快就连车影都看不见了。
江越躺在急救架上,双眉不安地皱成一道细细小小的沟壑,意志昏昏沉沉,似沉迷似清晰。
而然刚刚在车上,楚天秦低低沉沉地贴在江越耳边说的那些话,江越好像觉得自己听得清清楚楚,明明他不想去听的,一个字都不想听。于是他开始掩耳盗铃地想,这一切都是幻觉吧?一定是的……如果不是幻觉的话,真的是太痛苦了。
他轻声细语地在自己耳边说——“江越,你还年轻,还会遇到很多人,别挣扎了。”
颜槐接到楚天秦电话的时候,正和涂四季坐在甜品店吃蛋糕。由于是在公众场合,哪怕人不多,脸上的墨镜也一直不能摘,因此一开始并没有看清来电显示到底是谁的名字,接电话的时候倒也心平气和:“什么事?”
那头楚天秦报了某某医院的地址。
颜槐一听到这个欠扁的声音就来气:“刚特么从医院里跑出来这才几个小时又送医院了?赶巧,还是同一家医院。楚天秦你行啊,虽然一直觉得你狠,没想到狠成这样,对着个病号照样有什么说什么不带转弯的。”
楚天秦顿了顿:“刚从医院出来?怎么回事?”
颜槐冷笑:“能怎么回事,跟你干得太爽了呗,高烧四十二度,□□得严重撕裂……啊,不过严格说起来你才是那个□□的。”颜槐有个特点,一旦心情不好辞藻就格外粗俗,“虽然是你被强迫,那也不是提起裤子就翻脸的理由,江越那体质,常年不运动的,你以为他能撑得住?都那样了,还在片场呆了大半天,差点小命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