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77章(1 / 2)  空明传烽录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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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承畴参杨鹤剿抚失当,他并非不知该当如何处置。只是目下朝廷中温体仁一头独大,倘若自己贸然奏报上去,不合温阁老的心意,难免在温体仁心中留下一处芥蒂,往后再想混下去可不那么容易了。不如索性直接叫温体仁去做主,反正朝廷是他家朝廷,休咎臧否,都让他自己承当去,自己乐得做个听风虫儿,逍遥尚书。

正没措置处间,忽然都察院一个司务来寻,悄悄对他说左都御史张大人请他回都院衙门去,有事商议。桓震不明所以,按说他只是加御史衔,并不应该真正过问都察院事务,平日也从不到都察院办公,不知张捷突然唤他去有甚么贵事?

满心疑惑地赶了去,张捷正在堂上批阅文书,见得他来,略略客气几句,便给他一本奏折看。桓震依言接过来细读,却是本衙门一个监察御史姜思睿的奏本。张捷在旁道:“此本到我手中,便给截了下来。特地叫你来讨个主意,明日该当封送,还是就此驳回?”照都察院惯例,十三道监察御史的奏本,都要先交都御史过目,才上奏朝廷,由皇帝裁断,或直接批复,或交部议处,或付阁票拟。眼下太子监国,年龄幼小,周后虽然垂帘,毕竟是个妇人,是以一应奏折大都是内阁处断的。所谓封送,那就是将这奏折原封不动地交给温体仁等阁老学士们,否则张捷亦可行使主官之权,以无据无实为由,予以驳回。

都院监察御史有一百一十人之多,桓震并不个个认得。这姜思睿更是连名字也不曾听过,请教张捷时才知他是万历间户科给事中姜应麟从子。姜应麟桓震却有印象,他曾听老臣们议论万历掌故,知道当年万历宠爱皇子常洵,屡要废长立幼,第一个上疏抗言的就是姜应麟。自此言者蜂起,咸执“立储自有长幼”之旨责信于帝。姜应麟却在一众太监煽风点火之下,给万历贬去大同广昌做了个典史。

再看那姜思睿的奏本,却是历陈天下三大弊:曰加派病民,曰邮传过削,曰搜剔务精。崇祯即位以来,年年都有辽饷、练饷诸般名目加于百姓头上,并且愈加愈多,愈加愈重,直弄得加无可加,小家小户为了完赋缴税,常常弄得家破人亡。就是这般,仍然国用日绌,去年五月间便有一个兵科给事刘懋出个主意,教崇祯皇帝裁撤驿递,说是每岁可省金钱数十余万。崇祯恨不得钻入钱眼里去,一听说每年凭空多出几十万,便不会有人来打自己内帑的主意,立刻欣然乐从,大刀阔斧地裁起驿员来,直将嘉靖年间核定的五字五十一条,裁至了十二款。

姜思睿疏言,秦、晋士瘠,无田可耕,其民饶膂力,贫无赖者,藉水陆舟车奔走自给,至是遂无所得食。秦中迭饥,斗米千钱,民不聊生,草根树皮,剥削殆尽。祖宗设立驿站,所以笼络强有力之人,使之肩挑背负,耗其精力,销其岁月,糊其口腹,使不敢为非,原有妙用;天启末年,援辽援黔,征兵征饷,起废赐环,武台内官,海内驿骚,加以冒滥,驿困实始于此。但只须汰其冒滥足矣,何至刻意裁削,驱贫民而为盗乎!

张捷见桓震读罢,伸手要回奏折,问道:“百里,你道此人如何?”桓震不明他话中含义,反问了一句:“甚么如何?”张捷微微一笑,道:“宗伯有意笼络此人以为己用,捷却觉其桀骜难驯,是以日前与宗伯颇有争执。恰才此疏落入我手,我若驳回,为宗伯所知,必触宗伯之怒;若不驳,此疏一入,是为天下生事耳,于捷自身亦无半点好处,捷左思右想,两下为难,是以请百里来讨个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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