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儿走了,我本来以为她会来你这里。”他沙哑地扼要解释。
毓豪倏地瞠大眼:“你赶她出去?”
“嗯。”易尧烦躁地将脸埋在手掌中。
毓豪倒吸口气,心中有出拳揍过去的冲动。
但是在易尧放下手的刹那,他清楚看到他脸上镌着六神无主的恐慌。他终究还是压下了想破口大骂的怒火。
毓豪无奈地叹口气,他早有预感事情会演变成这样。冷眼觑着易尧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或许他一拳挥过去,这个人还会好过些。
“露儿既然不在你们这里,我要走了。”易尧向外走去。
“你要上哪里去?”毓豪在背后喊他。
“端敏那里。”易尧头也不回地答。
堇如低声问丈夫:“你觉得露格格会在端敏那里吗?”
“不。”毓豪摇摇头,眼睛望着易尧已经走得不见踪影的门口,“她没上我们这里来,铁定也不会在端敏那里。”
一如他的预料,十天后,易尧手底下的码头运输、饭馆住旅、酒肆赌坊等所有管事及王府的侍卫领班,黑压压地在云书屋站满了一地。
易尧眉头深锁,眼尾瞟着他们,用力压住不断往心头上窜的怒火。
十天了……朝露一如她的名字,一颗清晨的露珠,在阳光照射下消失得无踪无影。
见他们个个敛眼垂眉、不敢吭声的畏缩模样,易尧胸中炽火更是难忍。
啪!易尧倏地一击桌子,震得每个人的心在胸膛里上下乱跳一通。
“北京城说大也就这么丁点大,还全在你们的眼线下!平常你们连街头张家男人逛窑子、巷尾李家寡妇偷汉子,这些鸡毛倒灶的拉杂事知道得一清二楚,怎么?”易尧陡地提高了嗓音,逼问站在底下的一群人,“现在正经要你们找个人,你们硬是没本事找出来!”
这群平常威风八面的大管事们,在易尧的注视下本来就冷汗直淌,经他这一喝,更是浑身战栗,登时全跪了下去,有的磕头告饶,有的解释原由,乱糟糟地响成一气,谁也听不清楚这些男人到底在说些什么。
“够了!”易尧怒喝。
“主子。”尹行实事求是地替他们说话,“如果少福晋故意躲着我们,要他们一时间找到是有些难处。”
“你是说我下的命令不近情理?”易尧拧着眉,刁声恶气地反问。
“不!不!奴才不敢!”尹行见他发王爷脾气,硬着头皮道,“奴才不敢有那个意思。奴才是……”“不敢!你们不敢才怪!”他大吼,拿眼横扫众人,“如果今天午夜之前没能找到少福晋,你们干脆全都不要回来了!”
一句话把云书屋里的空气压得紧紧的,人人都透不过气来。里里外外的奴才人人愀栗变色,连远远站在廊门边外的李增也一个寒颤,不安地挪动了一下。
“这……这……王爷……”
易尧不耐烦地大喝:“滚!”
见他疾言厉色,没有人敢再吱声。一群垂头丧气的管事鸦雀无声地鱼贯而出。
这时,却见李增脚下生烟似的奔进来。
“爷,我们震阳当铺的卢掌柜带来了信讯儿。”
“哦?”易尧霍地旋过身来,急道,“人呢?”
“奴才在。”
只见方面阔脸、留着人字髭须的卢掌柜急步进来,手上捧着用黄绢布包着的东西。见到易尧便跪了下去。
“爷,这是昨天送进铺里来的东西。”
李增接过手,呈给易尧。
易尧揭开绢布一看,一支镶嵌水滴珍珠的碧玉发钗赫然入目。
是露儿的东西!
易尧两眼闪着精光,灼切地望向卢掌柜。
卢掌柜不待易尧开口即说道:“这玉钗是昨天傍晚收进来的。奴才看到此钗做工精巧,非寻常人家用度之物,倒像是皇家物品,这才要底下的人循线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