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养之恩大于天。更何况他们家道中落,母亲拉扯他不易。三年之中,为供他念书,手不离线,每每做到三更才歇。眼睛早早的熬坏了。
但他就是——着了魔似的想要二妮儿做妻子。
“哈!哈哈!”孔氏笑了两声。再也站不住,跌坐在椅子上,直勾勾的盯着他:“好个孝顺的儿子!你拿香火来威胁我,以为我就怕了你?说上千遍万遍,我还是那句话,二妮儿不行!你就是终身不娶,我也还是那句话!大不了,将来我亲自去给你爹,给你爷爷,给孔家的祖宗们请罪,给你们孔家做一辈子的罪人!”
说到最后,几乎是呼喝成声。
孔近东哀求:“她如今是钱多多,不是天煞孤星了,娘。人人都说她命里极贵,旺夫兴家。”
孔氏冷道:“她就是做皇后的命,我也不要她做我的儿媳!”
无视儿子哀求的目光,转开脸,道:“你既大逆不道,休怪为娘心狠。且在祖宗牌位前跪着吧。”
孔近东没有二话,一撩袍子,跪在了门前冰凉的青石板上。
贺喜孔氏遭冷遇
一大早,王家人声鼎沸,家丁丫鬟们个个喜气洋洋。林大娘吆喝着几个粗使婆子把玉石花鸟扇面屏风抬到前厅去。
“都仔细着些,今儿来的客人必然少不了。若谁当差不经心,给人看了笑话,纵然老爷夫人慈悲不计较,我可要揭了她的皮!”
众人连声应诺。
不远处走来一行人。林大娘远远看到,迎了上去:“五娘子起的早。这是去哪儿?”
五娘子今日打扮的格外富贵,身上穿着镂金百蝶穿花大红锦缎袄,外罩七彩朝凤天青绢纱褂,下着石榴红撒花裙,裙边系着金黄翡翠麒麟佩,头上戴着金丝累珠朝天雀儿凤。
林大娘啧啧:“五娘子这金凤儿敢是前次舅老爷送来的西珠吧?”
五娘子摸了摸偌大的珍珠,道:“可不是呢。娘使人打了这么个金凤儿,沉甸甸的,若不是今日特殊,谁爱戴它!”
嘴上说着,脸上可是笑开了花。
林大娘道:“哎哟哟,五娘子还嫌它沉——使的金子和手艺都另说,单单这几颗西珠,就价值连城了!如今朝廷和西边闹得僵,买卖也都停了,不许私下往来,女真人的西珠有价无市,贵的很。也只舅老爷神通广大,总共送来十几颗,显见夫人疼您,分出了这些给您打首饰。”
五娘子笑:“原是母亲疼我。”
她问:“五娘子往哪儿去?”
她身边的丫鬟回道:“先给老祖宗和老爷夫人请了安,五娘子要往景院去看熙哥儿。”
林大娘笑道:“照例你是五娘子身边的大丫头,我不该多嘴。只是老太太昨个儿才说了,如今小公子也是功名在身,却该尊重起来,这小名儿也少挂在嘴头,该称呼举人老爷了。”
五娘子的丫鬟面色僵了僵,行礼:“却是我疏忽了。多谢大娘教导。”
五娘子淡淡扫她一眼,笑道:“哥哥才多大的人。就称起老爷来?岂不把他平白叫老了?依我说,咱们从小一处长大的,便叫几声熙哥儿,也没什么。”
林大娘忙笑道:“可不是,可是我糊涂了!姑娘和小公子情分原就不同的。”
五娘子淡淡一晒,率先往景院而去。
景院倒不复外间的繁忙,院中悄没声息,好似全无喜意。五娘子带着丫鬟,一路行到正房,掀开帘子,屋里连一人皆无。丫鬟见她颦眉,忙高声道:“谁在院里呢?”
侧面房中有人闻声而出:“五娘子。”
她看了眼:“唔,你是福儿。”
喜儿,改名成福儿,大半年好吃好喝的将养,多了许多肉,也发了个儿,整张脸上神采奕奕,很是光艳照人。
“院里的丫鬟呢?不守着些,都乱跑什么?”
她道:“先说外头忙,林大娘叫她们出去分派了活计。”
干活是假,领赏是真。
五娘子深知其中猫腻,看她一眼:“你怎地不去?”
她低垂了头道:“总要留下个看家的。”
倒叫五娘子另眼相看。
“三哥哥去哪儿了?”说话间丫鬟打起帘子,她进了正房坐下。福儿也跟进来,熟门熟路的倒茶。
“公子一大早就叫外头备了马,说昨天没来得及,今日要先去孔世兄府上道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