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叔忙道:“千万不可!”
大夫嘱咐过,伤势没有痊愈前,千万不能随便沾水。
想起当初治公子腿伤,请了几位名医,都说是骨头长偏了,要打断重新再接。公子是生生硬挺着,晕死过去好几次,吓得他几乎也要跟着去了。好在效果好算不错,将养了半年时间,总算有了成效,他总算也能对得起夫人……
怕什么来什么。正想着伤势能痊愈,公子再不必被残疾的阴影笼罩。半夏瞧瞧四下无人,低声道:
“有件事公子不叫我说给您听,可我怕您到时候受不住——大夫说,公子的腿伤,纵然痊愈,也绝不可能和正常人一样。总是跑动之际有些颠簸……再者,也不能剧烈的活动!”
福叔愣了愣。颓败叹气:“我是罪人呀……”
垂头丧气的走开了。
他到外院,派去临江县的那人正侯在外院,迎上来:“福爷爷,咱们这样欺骗公子不好吧……”
福叔瞪眼:“有什么不好?这是苏相爷和林太夫人的决定,咱们当下人的,只管照做!那女子有甚好处?公子如今一心想着报仇,她只会牵扯了公子的注意……再则,若是实话说了她现就在临江县,如今情势不明不好接她来,但公子能不去寻她?公子的身体虚弱,千里迢迢,经得起折腾?”
那人被他一训,低头不敢说话。
福叔摆摆手:“叫你和你的人都回来,自然有人去接替。”
半夏却提了个描金洒柳犀木掐丝牡丹花的提盒匆匆走来:“福爷爷,你老慢些走。”几步小跑到了近前,累的气喘吁吁:
“方厨房送了些个点心果子,公子不爱吃,叫我给您带着。”
他听闻公子不爱吃,掀了提盒来看。一样是松瓤鹅油炸卷,一样是牡丹花藕粉糖糕,还有几样油炸果子,也都油腻腻的,看着就不清爽。
他皱眉:“弄得油腻腻,难怪公子不吃!”
立着眼睛训半夏:“主子不爱吃油腻的,厨房不知道,难道你也不知道?要你怎么伺候的?连主子爱吃什么都不知道?”
半夏再机灵,也不过是个半大孩子。叉手,委屈道:“我怎不知道。你老早就说与我,公子从前爱吃桂花糖蒸新栗粉糕,做的清淡些,少放糖——可我问了厨房,他们说现在也不是吃新鲜桂花的时节;再问公子,他恹恹的,也只说不想吃。”
主子不爱吃东西,他难道要强迫着?
福叔果然大怒:“这群丧了天良的!打量着你是个孩子好糊弄呢——没得新鲜桂花,难道还没储下干桂花并桂花糖粉备用?”说着拔腿就要去厨房好生训斥那起子没天良的东西。
走了几步,觉得不妥。道:“去把这里的管事给我叫来!”
不多时,贾府里在西山别院的管事一溜小跑来到,擦擦汗,逼着手恭敬道:“福爷爷有吩咐?”
福叔冷笑:“老刘,如今你也出息了,自己个儿掌管着西山庄子,主子们不在,你就自封为王了。”
管事老刘吓得直冒汗:“福爷爷,您可冤枉死我了——我做的有什么不对,您只管教导!”
福叔将提盒往他面前一扔:“你自己看看,这是该给公子吃的?”
老刘原是当初苏府旧人,是福叔看着长大的,伸脖子一瞧,惊呼道:“哎呀,这是做了给外头的人吃的,怎地装到提盒送到公子那里去了?”
这才明白福叔因何大怒,忙赌咒发誓:“福爷爷,我万万不敢欺瞒公子和您老,想必是那起子偷懒耍混,这才装错了盒子——我若有半句假话,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福叔哼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