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不解:“可是渴了?”
钱多多忍耐,闭闭眼,睁开,道:“洗脸。”
林小五又道:“洗脸作甚?这时候咱不爱美,先治好伤再说。”
她忍无可忍,怒气勃勃瞪着他。
林小五被她瞪得莫名其妙,只得去打了一小盆水。
钱多多不指望他照顾自己,忍着疼痛拧了个帕子,轻轻的敷在肿起的面颊上,忍痛擦拭。
林小五只是从没照顾过人,又是个男人,心粗。此刻回过神来,不免赧然:“我太粗心。”
他给钱多多面颊敷好药,又变魔术般从门槛外变出一碗黑漆漆的药汁,亲眼看着她喝下,将药瓶塞到钱多多手中,未曾开言先红了脸,道:
“你自己擦擦。”
钱多多心中好笑。
她身上多处伤口,想来林小五碍于男女有别,不好为亲手为她擦药。
但她也有苦衷。伤在手臂腿上的还好说,刘氏打人没头没脑,有的打在背上,她要怎么去够?
再说一个十一岁的毛孩子,难道还怕他不成?
当下不接瓷瓶,只瞪着林小五。
林小五以为她是痴傻的,哄着:“二妮儿乖,你自己把药擦了,擦了就不疼了。”
钱多多心里笑他,这具身体年方八岁,都没生长发育呢,也不知他避的哪门子嫌!
道:“够不着。”
林小五为难,脸红的晚霞似的。
犯愁:“这可怎生是好。”
钱多多故意哎哟叫疼,林小五犹豫半晌,终于下定决心,咬牙:“妹子别怪我,日后我定会娶你过门!”
英勇就义般,为她背上敷了药。刚敷好,逃也似的逃出房门。
望着他丢在床头的半个干饼,钱多多心想,呸,你说娶就娶?我还不想嫁哩!
年幼多情踏两船
卯时初,钱多多睁开眼,翻身下床,打开房门,天刚麻麻亮。
刘氏已起床,在厨房忙活,闻声看了她一眼,没好气:“还不去扫院!睡的比猪多!”
钱多多自门后拿起扫帚,一下下的扫。
扫完院子,趁刘氏不备,去洗了脸,自绿莲缠枝瓷盒子里取出牙粉擦了牙,小心翼翼的摆回原状,细看和方才无异,才放心。
澡豆照例被刘氏藏在里屋,她使的是最最便宜的澡豆,搓在手上也起不了多少泡沫,粗糙,磨的皮肤发麻。饶是如此,这便宜澡豆也还是林小五偷偷去给她买的。
说来好笑,牙粉和澡豆都是柳大娘捎回来的,她这个亲生女儿却没得用。就连牙粉,也只偷偷摸摸的用,若给刘氏瞧见,又是一通好骂。
刘氏自然不会给他们发月钱,更加谈不上零花钱。柳大娘临走给了他几个钱,叫他换双新鞋,林小五舍不得花,又不敢让刘氏知道他有钱,都偷偷缝在腰间。好在家里的衣裳都归钱多多洗晒,否则他哪里存得住,早被刘氏找借口要了去。
她溜回院后,装模作样的剁了回儿猪草,刘氏又叫她去烧火。
忙碌了大半个早上,饭快做好,钱满山和巧儿、钱叶儿陆续走出房间,洗脸擦牙。钱叶儿又说没了柳条枝,让她去村头折一条,她拿着木勺,望了一眼刘氏,刘氏骂:
“看什么,还不快去!”
她只得往外走,钱叶儿笑眯眯的嘱咐:“挑根老点硬实的,太嫩不好擦牙。”
钱多多心里恨她,脚下不停,走出院子就跑起来。
钱叶儿整她不是一天两天,动不动在饭点借口让她出去做事,回来的晚了就没有饭菜,还要怪她速度慢,耽误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