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端雪》 倚荷苑·离别苦 在线阅读
南疆,邕州城。
邕州城位于西南边陲,终年气候温润,青山环绕,碧水依依。城中种植着许多四季常青的植物,其中最多的就是朱槿。朱槿花期全年,遍布城中的大小角落,枝叶翠绿如玉,花色红艳似火,给这西南小城平添了无限风情。
几天中,经历了深山茂林、狼群围追,一路小心翼翼满身风尘地从山上下来,当雪落第一眼看到城门上“邕州”两个字时,只觉恍如隔世。
这里她曾经是来过的,在几年前。当年她和姐姐流落到的最后一站,也是她们离散的那座城,正是邕州城。
虽然已经入冬,但温暖的南疆却永远四季如春。走在城里,穿着壮、苗、瑶等民族服饰的人和身穿汉族服饰的人摩肩擦踵,街上店铺众多,鳞次栉比。眼前的邕州城和几年前没有任何变化,然而她的命运,却是天差地别。
就在这时,雪落忽然感到心口一阵疼痛。
这种疼痛的意义,雪落是明白的。自从服下相思引后穆凌烟就告诉她,虽然“绽”还是会在她体内蔓延,然而五个月之内疼痛却并不会发作,取而代之的是相思引的疼痛。只要她念及或者靠近云渲,相思引生效,心口就会疼痛起来。
云渲……他在附近吗?
雪落四下望去,果然在目光尽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正在跟一个路过的行人说话,看那情形,似乎像是在打听着什么。他一袭素布衣衫,长身玉立,浅白的衣裳穿在他身上却一点也不显得寡淡,只让人想到天上的云,或冬天的雪。
他站在那里,她也站在那里,他们之间隔着如织人群,飒飒长街。大街上人来人往,四周喧嚣之声不绝于耳,而他的出现却仿佛让周围的一切都安静起来。
浩浩宇宙,杳杳时空,唯有他一个人,是她眼中不变的风景。
那个人说了几句话后离开了,留下云渲还在原地,那一刻雪落看到他脸上略显失望的表情。虽然隔着这么远,她却能将他的表情和神色尽收眼底。他眉宇间的担心和焦虑化作一把刀,割得她心里生疼。
云渲正在打听雪落的消息,从药人谷离开后,他就没有再见过她。药人谷的出口有许多,原本穆凌烟是令人将他们两人送到同一个出口的,但是带云渲离开的那人一时大意,走错了出口。其实那两个出口离得很近,但云渲并不知道,于是便和雪落擦肩而过。之后,他一路寻找,最终来到了邕州城里。
城中人多,消息也多,是这附近最大的城镇,他想她应该也会来这里,即使没有来,至少也会有她的消息。然而现实的情况令他失望,他问了无数人,找了无数地方,至今却依然没有寻找到关于她的任何踪迹。但是云渲并没有打算放弃,他打算到长街的另一头看看。
看到云渲转过身来,雪落心头一紧,仿佛被人紧紧攥着。那一瞬间不知为什么,她闪身躲在了旁边的一家茶楼之中。
云渲并没有看见她,他从茶楼外面走了过去。经过这里的时候,他甚至还向里面看了一眼,不过仍是没有踏进来。雪落就坐在最角落的那张桌子旁低着头,若是他往进多走一步就可以看见她,可是他没有。两人,就这样再一次擦肩而过。
在云渲经过的时候,雪落心头的疼痛更甚,但她咬牙忍着强作无事,直到他离开。
云渲已经离开了,然而雪落的疼痛却并没有减少。他的人离她远了,但他的身影却存在于她的脑海之中,无论如何无法抹去。
诚然,她是爱他的,比爱自己都爱。当她和他的性命放在她的眼前只能二选一时,她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牺牲自己去保全他。她曾以为自己是勇敢的,至少那么多次面对死亡,她不曾有丝毫的畏惧。人生自古如此,从头到尾顶多不过一死,已经无数次与生死擦肩而过的她觉得这只不过是所有人都要去的一个归宿而已。
她一直以为自己都很勇敢,尤其是爱上他之后。然而此时此刻,爱情,却也让她变得怯懦和惧怕。她想见他,却也怕见到他。
不敢让他知道她已经服下相思引的事实,否则以他的个性很可能会回药人谷去找穆凌烟,不管是求她还是和她硬碰硬,他都根本毫无胜算,甚至可能身处险境。她也不忍让他知道她的痛楚,不忍看到他到他担心的神情,不忍听到他关切的话语,不忍见到他为她而心忧……
所以,纵使她的心里那么思念她,她依然要躲着她,她也只能做么做。或许在短期里他会因为找不到她而痛苦悲伤,然而在时间的冲洗之下,他或许会渐渐地忘了她,忘了他们曾经的一切,然后开启他新的生活。
而那时候,她或许已经成了青草掩埋下的一抔黄土。这样也好,既然生命只剩下几个月,那她,就不要再拖累他了吧……
雪落这样想着,心中一阵怆然,恍恍惚惚地起身走出茶馆。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往哪个方向,也不知道要做什么,整个人浑浑噩噩地往城外走去,丝毫不知道有两个人早在茶馆时就盯上了她,此时悄然跟随在她的身后。
城里人多,那两个人不远不近地跟着,雪落又有心事,所以并没有发现。到了城外人迹罕至处,那两人相互使了一下颜色,一个人忽然从背后袭来!
在那个人袭来的一瞬间,雪落察觉到了不对,本能地想往一侧闪避。然而因为相思引的作用,前几天在山林中时她的武功还留存了一些,此刻已经消失殆尽了,动作迟缓了许多,没有能够躲得过那一下袭击。那人显然早就有备而来,勒住她的脖颈。
雪落猛地一咬,咬住了那人手腕,她咬得力度是如此之大,仿佛生生要将那块肉咬下来一般。那人嚎叫一声,松开了她。雪落趁机就跑,然而另一个人却追了上来将她按倒,先前那人也同时追了上来,用一块丝巾猛地捂住了她的口鼻。
雪落挣扎了几下,却毫无作用。一股异香扑鼻而来,带着强烈的不详气息,雪落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梦里,是大片大片的朱槿。
花朵的颜色像火,又像血。微风吹过,花朵晃动起来,如同天边的晚霞般绚烂瑰丽。雪落看到一个女子,她的容颜是那样美,站在花丛中,对着她微笑。
“姐姐……”
这个人,正是她多年未见的姐姐,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她的容颜如多年前一样,没有丝毫变化,多年的时光仿佛只化作一个恍惚,这一刻,她站在她的眼前。
她有一个那样好听的名字,霜飞。
白露为霜,雪舞云飞。
雪落想走近她,然而那朱槿花却忽然化作熊熊烈焰,倏地点燃了她的裙角。雪落一惊,抬头望那花丛中的女子,却见她的脸上仿佛有云霞映照,呈现一种动人心魄的粉色,好似无数桃花绽放。当雪落正惊异于这种美时,却见她的容颜迅速地苍老下去,如同一朵花枯萎凋零。刹那间火焰燃烧了上来,将她整个人全部吞噬。
“姐姐!”
唤出这一声的刹那,雪落惊醒,意识到自己刚才是在做梦。
虽然是梦,却也足够令她心惊。这几年雪落梦到姐姐的次数并不少,然而却没有一次如此诡异。火焰般的花瓣,鲜花般的容颜,桃花绽了满脸又迅速凋零……即使现在想来,都令她觉得心有余悸,幸而那只是梦。
但是,现实的情况并不比梦中好多少,甚至更糟。
雪落的手脚都被人用绳子捆了起来,双手反绑在身后。雪落试着挣扎了一下,但那绳结显然是用专门的手法绑的,越试图挣脱就收得越紧,没过多久绳子就在她的手腕上勒出了几道红痕,雪落于是不得不停止了挣扎。
若是放在以前,雪落完全可以用内力去冲开绳索的束缚,然而现在,她只是一个毫无武功的弱女子,对此无能为力。
借着昏暗的光线,雪落看清自己现在身处的地方是一间破旧的柴房,柴垛旁有一堆垃圾,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正在这时,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哟,葛三,这次的货色真不错,长得怪俊俏的。”刺目的光线使得雪落眼前一片花白,什么都看不清,只听得到一个中年女人说话的声音。
一个男人冷哼了一声,说:“哼,不错是不错,就是难搞定。为了这,老子的手腕差点被咬断了!红姨,你可得给我开个好价钱。”
眼睛渐渐适应了光线,雪落看到门口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个是个四十岁上下的女人,微胖,身上衣着十分鲜艳。跟她说话的就是那个葛三,正是先前尾随雪落两人之中的一个,他的手腕上缠了厚厚一圈纱布,位置正是被雪落咬伤的那里。
“那是自然,只要货色好,价钱嘛好商量。老规矩,明天到账房取钱。”红姨的眼光在雪落身上来回打量,显然很是满意。
葛三一听这话,立马笑容满面:“那就好,我先回去了,酒瘾犯了,回头好好喝上它几坛!”说罢转身走了。
葛三走了,红姨却还在。她的眼光在雪落身上扫来扫去,是那种犹如市侩街头的屠夫看着俎上鱼肉的目光,带着浓烈的铜臭和欲望混合的味道,看得雪落一阵恶心,嫌恶地狠狠瞪了她一眼。
“嗬,看样子性子还挺烈,是块硬骨头呢!”红姨却不恼,笑道,“姑娘,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雪落冷冷答道:“不知道。”
“看你这一身打扮像是外地人,想来也不知道。不过,如果你是本地人的话,葛三他们也不会把你当做目标了。”红姨说道,“那我就告诉你吧,这里是倚荷苑。”
倚荷苑!
这三个字,重重地敲击在雪落的心头。
她如何能忘?那个名字无比风雅,实际却如此肮脏的地方;那个姐姐被叫去弹唱,实际却险遭玷污的地方;那个导致她们姐妹分离,从此再无相见之日的地方。
这个名字,雪落永远都忘不了。
雪落还记得,当初到邕州城时,姐姐起初只是在街头和茶馆弹唱,从不涉足酒楼等地方。后来的一天,姐姐认识了一个中年女子,她夸姐姐弹得好,介绍姐姐去一家名叫倚荷苑的酒楼弹唱,说其中的客人不乏达官贵人,赚钱容易许多,况且这里规模很大,绝不似一般酒楼那般混乱,足可以放心。
姐妹两人初来乍到,经济情况十分困窘,那时雪落只十多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姐姐舍不得她一天到晚忍饥挨饿。那女子也时常对姐妹两人接济一二,十足一个好人,于是姐姐就听从了她的话,去了倚荷苑。
谁知那一去,却是茫茫人世,遥遥相隔。
那时的雪落与那女子接触不多,并不知她与这件事的关系,只依稀记得姐姐叫她“红姐”。如今置身这里,往事历历在目同现实交叠,她终于想起那时的“红姐”就是眼前的“红姨”!
雪落终于明白,原来当初那女子从一开始接近她们就是有目的的。不时地接济只是为了让她们对她信任,这样她就可以将姐姐骗到倚荷苑中,实现她不可告人的肮脏交易。
当姐姐踏进倚荷苑的那一刻,就注定了这是一场羊入虎口的陷阱,身为弱者的她们只有被人宰割。当和姐姐分开后,雪落发誓要让自己变得更强,却怎么也料不到今日面对仇人时,竟然武功尽失,毫无反抗之力。
“怎么,吓到了吗?”见雪落表情变化,红姨以为她被镇住了,甚是满意,“倚荷苑名声在外,是这邕州城一等一的繁华之地,想来你应当也是听说过的。我就是这里的主事,人人都叫我红姨。只要你听我的话,我保你荣华富贵,享之不尽,用之不竭。”
纵使她没有明说,雪落也知道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雪落冷哼一声,说道:“你这倚荷苑表面是酒楼,暗地里却是烟花勾栏之地,做了许多见不得人的龌龊勾当,强抢民女的也绝不止这一桩。你就不怕事情泄露出去,性命不保?按当朝律例,你罪当凌迟!”
见她这么说,红姨大笑起来:“我说姑娘,想来你也是个读过书的人,还跟我谈当朝律例。我敢这么做自然有敢这么做的理由,既然你跟我说这些,那我便不怕告诉你,我这倚荷苑可是有官家背景的。”
原来如此,雪落在心中暗道。方才她说那些话其实并不是真的跟红姨说什么律例,而是想借此套出一些话来,果然得出了一些信息。原来是有官家在背后撑腰,怪不得她行事如此胆大妄为,毫无顾忌。
但对雪落而言,别说是官家背景,就算是有皇家背景那又如何?与当初的仇人狭路相逢,她不可能放过这个报仇的机会。然而如今她没了武功又受制于人,不能硬来,只能留在这里等待机会。这个红姨看起来很是狡猾,如果雪落很快就表示服从,那么她反而可能会产生怀疑,得施些计谋才行。
雪落主意已定,故意决然说道:“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纵使你再怎么说,我也是绝不会屈从的。”
红姨鄙夷地啐了一声:“你这样的女子我见多了,一个个刚来的时候都说什么死也不从,要么软硬不吃要么一哭二闹三上吊,装得跟圣母娘娘似的。最后呢?饿上几天,挨几顿打,还不都乖乖地迎客了。”
雪落不语,冷颜对她。
红姨又施软计说:“我说你啊还是早些想通了的好,既然都是一样的结果,又何必要受这些皮肉苦呢?”
雪落冷睨了她一眼,冷漠中又带着轻蔑:“你还是别跟我多费口舌了,在我眼里,你连墙角那堆腌臜的垃圾都不如,看一下都嫌污了我的眼。”
红姨不知是雪落故意激她,怒道:“若不是怕破坏了你这好皮相,我真想狠狠抽你几鞭子,叫你知道知道自己的身份!”
雪落冷笑:“我是什么身份都好,总比你这人尽可夫的贱妇强。”
这一句果然奏效,红姨的脸顿时变成了猪肝色。她勃然大怒,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条长鞭,对着雪落狠狠地抽了下去。长鞭刚硬如铁,加上红姨极其用力,很快就在雪落身上落下道道血痕。手臂、腰间、腿上,处处都是斜长的红印子,衣服和身体一起皮开肉绽,鲜血沁了出来。
红怒姨盛怒之下却还保存有一丝理智,虽然鞭鞭见血,却没有一道落在她的脸上。
雪落本就体弱,受了这一顿鞭子,晕厥了过去。
“来人,给我用盐水泼醒她!”
一盆温热的盐水兜头泼下,比冷水更令人疼得刺骨。盐水沁入伤口中,每一道伤口都仿佛被烈火灼烧,疼痛立时加重了数倍。雪落刚才被疼昏,此时又被活活疼醒。
“别以为我真的不敢动你,”红姨咬牙道,“惹怒了我,要你的命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雪落蜷缩在角落里,不看她,也不说话。身上的伤口还在流血,整个衣裳已经是鲜血淋漓。
见雪落似乎已经有屈从之势,红姨脸色稍有缓和,说:“不过你的命对我还有价值,我还不想这么快让你死,但吃些苦头是难免的,也好让你知道这里谁说了算!”
说完,她令人拿了药进来给雪落上在伤口上,又吩咐三天之内不许给任何饮食,连一点儿水都不行,随后就离开了。
昏暗的柴房中又只剩下了雪落一人,四周安静得可怕。身上的伤口虽然上了药,但疼痛却丝毫都没有消减,盐水带来的灼痛感一点点侵蚀着她,令她如同置身火堆般痛苦,恍然间又让她想到了那个梦,被烈火般的朱槿花丛包围的女子,离开了她几年至今生死不明的姐姐……
靠在柴堆旁,雪落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她身上受伤,腹中又没有任何食物,嘴唇也已经干裂,整张脸苍白得可怕。昏昏沉沉中也不知几梦几醒,只隐约记得中途有人进来过,大约是看她死没死吧,又再度离开了。
三天的时间显得格外漫长,恍惚中仿佛经过了几度轮回。当房门再度打开的一刻,雪落在众人的注视中,“昏倒”了过去。
“昏倒”前的最后一刻,她抱着红姨的双脚,气若游丝地说:“红姨,我错了……今后你说什么我都听,再也不敢了……”
红姨脸上浮现出意料之中的得胜笑容,令人将雪落抬了出去,请来郎中好生诊治,调养身体。却没有人知道,佯装昏倒的雪落在心中也浮上了一抹暗暗的冷笑。
她报仇的计划,已经顺利地完成了第一步。
接下来的日子里,在诊治和调养之下,雪落的身体渐渐恢复。
入了这里,先前的一切自然要一刀两断,包括名字。在这里,每一个女子都有一个美丽的名字,或温软,或妩媚,如同那个名字所代表的人一样。然而,这个人,却是没有灵魂的。
当红姨问雪落要叫做什么时,雪落略一思忖,随手提笔在纸上写下两个字——念云。
红姨看了一眼,说好名字,雪落微微一笑,掩盖住心口忽然涌上的疼痛。念云,念着远在云端的那一个人……如今他和她之间的距离,才是真正如云泥般遥不可及。
雪落面貌本就清秀端正,只是原先并不做打扮,此时到了倚荷苑,自然有人帮她更衣梳妆,略施粉黛后,活脱脱一个出水芙蓉般的美人。看着这样一个美人不再反抗,而是无比顺从,红姨显然也十分满意。
与这里的大多数女子不同,雪落不仅容貌动人,又懂得诗词文赋。有婆子来帮雪落验过身,说她仍是完璧之身,红姨听到后脸上笑意满满,赏了那婆子许多银子,愈看愈觉得雪落分外可人,只觉得自己捡到了一个聚宝盆,吩咐人对她好生照顾。
红姨显然是早做了打算的,她给雪落用的那种伤药很好,伤口结痂脱落后没有留下任何疤痕,唯独恢复得慢了些。雪落手臂上的伤口已经完全愈合了,皮肤完好如初,看不出丝毫痕迹,唯有腿部还有一些痂痕没有脱落,但也就是近些日子的事了。
雪落知道,当身体上的伤痕完全恢复的那一天,就是她最后的期限了。下月初七,红姨定下的日子,到那时在倚荷苑中,她将会被当做一个货品一样被拍卖,价高者得。
这些日子来,雪落表现出了极大的顺从,红姨对她的看管也因此放松了许多,她也借此打探到了很多消息,原来红姨说倚荷苑有官家背景的话,的确所言不虚。
邕州相比中原虽然地处偏远,但身为南疆交通枢纽,关系到整个南疆地区的贸易,况且邕州物产丰饶,并且有玉石矿山,因而历来都是被朝廷重视的对象,但总却繁华不起来。数年前,在激烈的夺嫡斗争后,新皇继位,清除异己,赏赐功臣。那时候,身为当今皇帝的皇叔、同时也是重要辅臣的王爷华煜因为辅佐新君继位有功而被赐了封地,就是以邕州为核心的广大区域,华煜被赐封号邕州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