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尹的院子很偏,几乎都在华府的角落里了。若不是这院子里面实在精细,程子立都要以为又是大宅子里什么龌蹉事了。
一进屋,就感觉得一股暖意扑面而来,驱散了身上风雪的气息,屋内的摆设很简单,但极为雅致,处处都显示着奢华,最为醒目的便是大几排大大的书柜,整齐的摆放着一卷卷书。除了基本需要的东西之外,屋内就一个大大的屏风,程子立看着又开始暗啐了几声,果然有钱人就是可恶。
“一个大男人还学什么女儿家用屏风,”她瞅了几眼那屏风,整齐的针脚平滑的绣面,一看就知道价格不菲,语气不由自主的夹杂了几丝酸意。
她坐到床边,一层账幔挡住了她的视线,隐隐约约的,只能看到里面一个对于男人来说过于纤细的身影。她瞟了几眼这鲜艳的色彩,不敢恭维的啧了一声,“说是金屋藏娇我都信。”
躺在床上的男人面色极其苍白,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不知道是不是长期卧床的原因,他看着很瘦,身子骨也相比正常人纤弱不少,墨色的长发披散在身后,有些诡异的艳丽感。“你弟弟?”
华奕看了一眼程子立,默不作声的转过头,实在不愿理她。程子立和他相处虽不久,可也差不多摸到了些他性子,对此也不恼。屋内烧着地龙,十分暖和,所以华尹盖着的被子也不过是薄薄的一层,程子立没个忌讳,直接掀了被子拉直了他的手后,搭上了脉搏。
华尹和华奕长得并不像,若说华奕是王公贵族,那华尹就更像命比纸薄的伶人。好好的男儿却偏生长了一副女相,尤其是那密密的眼睫,光是闭着眼都能看出飞斜的线条,不知睁开时该是怎样的景光。
她的视线从他的额头一直顺着往下,最后到了线条优美的下颌,那五官无一不有着过人的精致,就连眉毛也生的细长秀气,她摸了摸他左眼角下的一颗小红痣,手下的皮肤细腻光滑,因为地暖的原因,还带着温温的热度,那手感犹如上好的羊脂玉,叫人摸着舍不得放下。
她掀开了一只眼睛,瞳孔有些散大,但在没意识时也不好做判断。接着她又掰开他下巴,舌头的颜色是正常的红色,表面也没有舌苔,最多是口中有一些因缺水而产生的味道。光光是根据看来说,除了面色诡异的红之外,没什么不正常的地方。
可摸到的脉搏却十分混乱,不仅断断续续,走势也十分涩阻,她皱起眉看了一眼戚宛竹,轻轻摇了摇头,又继续沉下心开始细把。她行医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这样诡异的脉象,每三次后便会急急的冲一次,那一次又急又短,要不是她手指天生比常人敏感,怕也是感觉不到。
她把了一会儿,感觉摸出了一个规律,只是还待验证。于是又拿出华尹的另一只手,闭上眼搭了上去,两手同时开始把脉。每一次跳动,她都努力记住那种感觉,一下又一下,有些焦躁的心也渐渐沉了下来,两只手的脉搏也最终统一不分彼此。
“他的脉象十分混乱,不可能是华公子说的生病那么简单,若是心病或是风寒,脉象也应该是虚浮中略带几分滞涩,更不可能这样过一下便突然消失了,只有死人才能没有脉搏。”她收回手,搓了搓手指,指尖那隐隐的跳动感似乎还记忆犹新,她不信邪的又去摸了他脖子上的脉搏。
“不可能!”她惊呼出声,拉着戚宛竹的手指一同放了上去,入手是温润的皮肤,可一点跳动感也没有。她脸色逐渐凝重起来,顺着脉搏开始摸了起来,但依旧是没有一点反应。“我摸不到脉搏。”
“我也摸不到,”戚宛竹试着输了一些内力进去,如同石沉大海般没有一点反应。不对,不应该这样,她想过最坏的可能也不过是反噬,可这模样说华尹死了她都信。她迟疑了下,收回手又掐着华尹的手腕,她掐的很重,就像是掐人中一样毫不留情,很快就看到周边的皮肤泛红到最后的因为血液不畅通而发紫。
她松了一口,才敛了力道开始把脉,估计是她之前掐的太狠了,脉搏这时候跳动的很厉害,过了一会儿才慢慢缓下来。果然和程子立说得差不多,她虽然不是大夫,但习武之人多少对脉搏还是知道些的。或许也正是因为这点,所以她过人的六感察觉到了一些程子立没发现的地方,不虚浮也不会滞涩,只是这断断续续的模样,十分有规律和节奏,让她想起了跳动的心脏,也是这样一缩一张的。
“我好像——觉得有点熟悉。”戚宛竹有些不确定到,刚刚那个念头确实让她想到了什么,但那种感觉太快,一闪而过什么都没抓住。她清除了心中的杂念,输了一点内力进去,这次没有像之前一样石沉大海,而是刚进入身体没多久就消失了,就好像突然被切断了联系一样。
她试探性的加大了内力的输送,这一次她明显的感觉到了是被吞噬了,内力的切断就像是在她眼前放慢了动作一样,吞噬后,脉搏的跳动比之前强了几分,她以为是自己多心,又试了几次才敢确定。
华尹这样子肯定是有一段时间了,很明显不是病,华奕不可能不知道,而程子立虽有薄名,也不过是帮寻常人家看些病而已。要是程子木还在的话到还有可能,术业有专攻,她对于这种毒和蛊颇有心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