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万大军死伤过半,剩下不到二十万人由副将岳洪昌带领,退守居庸关。
而北伐大军副帅蓝佑霖则生死未卜,下落不明。
消息传回盛京,顷刻之间,朝野上下一片恐慌。
德帝连夜于御书房召集内阁众臣商议对策,这一次,大臣们意见没有分裂,而是前所未有地统一——
止戈议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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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到这里可以大结局了,沐沐死于破伤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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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八章立太子
大启北伐主帅阵亡,副帅下落不明,当下战事大败,军心涣散,朝中又无蓝老将军那等声望极高能震慑异族的老将出战,若继续穷兵黩武,不仅振不了军心士气,还可能为大启招来灭国之祸。
而众臣一致认为的议和之策,便是和亲。
至于和亲的人选,御书房里大臣们传递着眼神,最后内阁首辅徐伯谦提议,德安公主朱璃芷为不二人选。
德帝看着皇案下跪成一片的众臣。
许久许久,伸手指去——
“你们一个个,有世家大族,有几朝元老,然国之危难时,想到的却是靠一个女娃求苟且安宁!”
闻言,众人跪在堂下皆呐呐不敢言。
然德帝话音刚落,忽然面色一滞,重咳两声后猛地喷出一口鲜血,紧接着身体一软,半厥了过去。
御书房当即一片混乱,大臣们高低惊呼,太监们手忙脚乱。
直到下半夜,昭阳殿里,仍是火光通明。
太医院院使院判皆守在御榻前,个个面色沉重,几番会诊后,皆是摇头。
时日无多。
是最后的结论。
这一晚朱璃芷一直守在昭阳殿,不曾离开半步。
待天明之时,德帝稍是转醒。
朱璃芷跪在榻前握着德帝枯瘦的手,
低低道:“父皇,女儿愿意去和亲。”
德帝闻言,久久不语。
眼角似有泪光滑过。
三天后,德帝病情略为好转,但已是彻底卧榻不能起。
朝臣们开始私下传议大皇子朱猷简继位之事,却在这时,西厂在宫外睿王的府邸里发现密室,密室中有龙椅龙袍,有秘书秘奏,还有一个惊天阴谋——
刺杀已贬为庶人的二皇子朱猷麟于流放途中。
一切仿若安排好了一般,当晚宫外传来急报,押送二皇子的一行人在流放途中遭遇了从北疆逃亡而来的难民,难民们不知从何处知晓了朱猷麟的身份,当场暴动,将朱猷麟怒杀分食。
皮肉不留,尸骨无存便是大启王朝二皇子朱猷麟的最后结局。
事发后,大皇子朱猷简被当即下狱。
连同他的两房妻妾,一众门客,还有朝中或明或暗的党羽势力,皆在顷刻间被一网打尽,通通入狱。
朝堂再次动荡,但这一次德帝却连发火都未曾,只摆了摆手,让西厂秉公处理。
似乎人将油尽灯枯时,除了心中最惦念不忘的,其他的人和事,都已无法再多顾及。
皇帝病重,皇子谋反,边疆战乱,大启后继无人,这似乎是一朝气数将尽的兆头。
就在朝臣们又开始议论下一任新皇会从某个宗室里挑选时,一日王皇后在赴太液池方丈岛诵经祈福的路上,忽见路边草丛里蹲着一个孩童。
皇后略奇,命人将那孩童带出。
却见是一个三四岁左右的男童。
那男童面饥骨瘦,不通言语,似是饿了好些天,皇后命人端了碗粥,只见那男童两三下就喝完,还巴巴地看着,似还不够。
禁内之中怎么可能会有孩童?
皇后当即命人彻查此事,也怜那幼童无人照料,便将其带回了景仁宫。
真相很快水落石出。
此男童是方丈岛玉台殿的洒扫宫女荷露所生,而使其珠胎暗结的,便是当今天子,德帝朱光绍。
宏德十七年,春,德帝于方丈岛玉台殿设春日小宴。
宴上德帝兴致高昂饮酒数杯不止,恰逢万贵妃身体不适提前离席,当晚德帝宿于玉台殿,酒意朦胧下临幸了宫女荷露。
趁着酒兴一夜风流,第二日德帝醒来十分后悔,担忧万贵妃知晓此事,便私令起居注不得将此事记录于册。
后来宫女荷露怀上了龙嗣,但亦不敢声张,整个后宫唯万贵妃一人独大,谁敢在贵妃眼皮下得皇帝宠幸?
怕是不要命了。
所幸那荷露只是一名不起眼的洒扫宫女,怀上了龙嗣后又得方丈岛管事姑姑的照拂,便躲在玉台殿不见外人,这才顺利产下了龙子。
毫无背景仰仗的宫女荷露生下了皇子依然不敢声张,白日里当差时就将幼子关在衣柜中,直到掌灯时分,下了差值,才能将孩子从柜中放出来,喂些吃食。
母子二人活得颇为不易。
是而那孩子如今虽然已五岁有余,但因着长期的营养不良,看起来也只若三四岁的幼儿,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更还不用说读书写字。
后来那玉台殿的管事姑姑调任了别处,荷露母子更加艰辛,又兼前些日子生了场重病,荷露连续几日卧床难起,无力照顾幼子,这才使饿极了的小皇子跑出了方丈岛外。
却恰好遇见了上岛祈福的王皇后。
好一场隐秘的唏嘘旧事。
昭阳殿里,起居注官和都知监管事核对了当年的文录记载和孩子的生辰八字,又传来荷露与曾经玉台殿的管事张嬷嬷,反复确认之后向德帝承禀,此子确实乃皇家血脉。
德帝躺在病榻上,看着这个陌生的幼子,眼中似悲似喜。
良久后,德帝闭上眼,点了点头,算是认下了这个孩子。
宏德二十三年,冬,大启王朝三皇子朱猷月正式载入皇家史册,并被册封为太子。
而三皇子的生母终于得见天日,可身为宫女的荷露,在一朝翻身被册封为婉嫔的当夜,便重病突发,不治而亡。
事后,外人皆说,是那荷露命太轻,福太薄,承不了真龙血脉之重,在儿子被册封为太子的当夜,就香消玉殒。
荷露的消失在大启皇宫中就像一颗小石子投入汪洋大海,不见一丝浪花。нAīτàηɡSнωυ(海棠书屋).てOм
只留下一个无人抚养的幼子,当今的皇太子朱猷月。
于是,太子朱猷月在司礼监的提议下被送到皇后膝下抚养,名正言顺,无人异议。
短短一年时间,风云剧变,曾经朝臣们或押注或观望的两王之争,那花落谁家的东宫之位,竟然被一个言语都不甚流畅的五岁小儿所得。
这便是处心积虑谋后事,竹篮打水一场空。
谁知是冥冥之中自有安排,还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不过是一场你我皆为棋子的盘中博弈。
表相有多令人唏嘘惆怅,真相便有多残酷无情。
人们只说是那荷露命太轻,承不了真龙之脉,受不得富贵之命。
却不知调去服侍新晋婉嫔的小宫女,也在婉嫔病逝的当夜下了诏狱。
后便无声无息地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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