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儿个收拾完野猪之后,席宴清留了一条猪后腿,一条猪前腿, 还有一扇排骨,一条里脊肉跟一大片五花内。还有猪心他也留下了,剩下的基本都分了韩阳家和罗家。至于骆勇, 本来分了个猪前腿的, 但是拿到梁家他又给拿了回来,因为梁大夫两口子牙口不好, 已经不吃肉很久了, 骆勇自个儿又不会做。
罗非琢磨着,那就他来多做些吃的,然后挑些软嫩的给那老两口送些好了。至于骆勇,叫过来一块儿吃就得。
罗非把五花肉部分都拿出来了。野猪瘦肉多点, 不像家猪那么肥,这倒是正合了他的意。他把一大片肉切成了五六厘米宽的条,一共切出来九条,一条他留下了,剩下的八条分成了两份。其中一份他拿了些盐巴和花椒搓了一会儿,之后拿个大海碗把他们整齐地摆放好,待它入味再晾起来作烟熏用。而另一份,他就拿了碗黄豆酱出来。他往酱里倒了些盐,和好,再把这加重了咸味的酱均匀地抹到肉条上,也是找了个碗给它们摆放好。这种酱腌腊肉市面上不多见,罗非以前也是在同学家吃过。似乎大部分都是北方有人会这样做,做完之后切成片烧豆角会有一种独特的香味。
估计这活要是换韩旭干韩旭非得吐晕过去不可,但是罗非却干得很起劲儿。
罗非把腊肉初步弄好,随后将那些排骨拿出来用开水焯一遍,把它们全部红烧。他多放了些蒜在里面,做得也稍微有点咸。主要是这里没冰箱,菜越是淡就越是放不住。外头天倒是凉了,可还没到能完全冻透的地步。罗非琢磨着,腊肉是能放几个月,但这排骨和里脊肉还是要尽快吃掉的。
一开始还有人建议罗非把这些猪肉卖掉一部分,这样还能换些钱。可罗非没干。他和席宴清很有默契地选择了拿一条猪腿和一份猪排骨送给石府。他们也没去人,就让罗毅上学的路上顺便就给石府送过去了,就在今早上,罗毅带走的。
反正这野猪算是意外得来的,罗非和席宴清对恩人和帮助过他们的人也不会抠门。
罗非把红烧排骨盛出来,又焖了一些米饭,等席宴清回来吃。
却说这会儿,席宴清正在排队。本来他这时候差不多就该交上税了的,可打谷场上出了件乐事儿,生生把队伍卡在那儿不动了。
“小伙子,你是说,你是说张扬帆家也要交田税?”说话的这人是老村长。华平村交税每年都是老村长带着一位官家的人先在打谷场上登记出谷数量,等大伙都把谷子打完了,再择个日子一并过来收税。收税这人叫程光照,而老村长此刻对话的人正是此人,也是初次与此人打交道,应该是新上任的。
“是的老伯。”程光照说,“张扬帆家也要交税,您这上头何以未写此人应交税收的数量?”
“可、可张扬帆是个秀才啊,他这些年都不交税的。”
“这……”程光照再三确认着上头发下来的纳税人名单,“确是有张扬帆的名字。老伯,您别不是记差了吧?”
“不能啊,小伙子你不信问问我们村其他人,张扬帆是秀才这事大伙都知道。”
“是啊,张扬帆确实是个秀才。”有人说。
“那麻烦老伯您着个人去他家,叫他家人过来核实一下。”程光照说完,示意其他人按队开始往前走。
村长一看这事不妥,便赶紧叫了自家的孙子来跑这一趟,免得他这事办不好。
村长的村子十岁出头,跑得正是快的时候,一溜烟儿就没影了,不一会儿,他到了张家:“秦大娘!秦大娘您家里有人吗?”
秦桂枝赶忙出来了:“哟,这不小柱子吗?你叫大娘干啥?”
秦桂枝脸上可不太好看。她今儿个一早就起来说要去谷场看热闹,就想让那些人知道她家不用交税,让那伙儿刁民羡慕着,可她儿子拦着她说啥没让,弄得她心里不高兴了好一会儿。
小柱子说:“秦大娘,官爷说了,您家今年也得交税,让家里去人看看呢。”
秦桂枝大喊一声:“这不可能!我家扬帆是秀才,凭啥要交税?”
屋里的张扬帆心里咯噔一声,脸色登时灰败。
秦桂枝却管不得那么多了,她扭着腰跟小柱子一路赶往谷场。到地方,她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便喊:“是谁说要收我家的田税?我家里有秀才!凭啥交税?”
程光照一听这动静皱起了眉头:“你是张扬帆家的人?”
秦桂枝眼红脖子粗:“我是张扬帆的娘!我儿子是秀才这里十里八村都知道!凭啥让我们交税?这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