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家可是有几十亩田呢,今年又招了好些工,因着江白宁和张胜那事,她自个儿也气得躺了好些天没干上活,今年招工的银钱就花了不少了,她都是仗着不用交税才敢花的。如果让他们交税,那这钱可多了去了。要知道,像她家这样地多的交税交得可跟旁人不一样,得比人家多得多。
程光照心中也有疑问。他是新上任的收税官,以前从未来过华平村,也未见过张扬帆。但是看村子里的人又不像是会说谎的样子。于是他把正在外围检验稻谷质量的下属叫过来:“云杰,你骑上我的马,快速回去一趟,问问上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被叫作云杰的于是快步离开了。他们都是跟着程光照一起过来的,这是第一年来华平村收税,以往都是在别的村。上头这般让换班收税也是为了防止收税人员长期与某个村子往来,贪污受贿。
程光照不想担搁时间,便让秦桂枝先等在一边,随后开始安排其他村民交税。村民们大都是知道自个儿要交多少的,所以拿来的粮食都基本差不多。只要经过检查,确认数量,以及他们没有以次充好,那便可以交完走人了,自有人会把上交内容登记在册。
席宴清排的队伍比较靠后,不过大约等了半个时辰也就到他了。他先前看过别家的稻子,所以知道自家拿的这个也能通过,虽然拿的不是好的那个,但毕竟和别家差不多。好的那个他都是留着打算给罗非做米饭吃的。
登记人员把席宴清交的数量登记完了,席宴清收了袋子之后拍拍身上的灰正准备要走,却听不远处居然传来罗非的声音:“清哥!”
罗非还真来了,旁边还有个韩旭。
韩旭原是在他娘家的,听到隔壁的动静就去找罗非聊热闹,聊聊俩人就坐不住了,想过来看看。这不,就来了。
席宴清赶紧过去:“怎么出来了?不冷吗?”
罗非笑说:“过来瞧瞧热闹。要不过些日子下了雪,想出来走走更难了。”
席宴清想想也是,便也就依着罗非了,正巧韩阳还排着队呢,他们便聚在一块儿闲聊。
走着走去镇上用时不少,可骑着马就不一样了,席宴清跟韩阳没聊多一会儿,那叫云杰的人便骑着马赶了回来,并且当着众人的面对程光照说:“程兄,税务司的人说了,那叫张扬帆的今年考场上作弊,让考官大人撵了出去,且除了秀才名,以后都不得再参与科举。所以他们家今年开始便要交税。”
“啥?!”秦桂枝直接懵了,“这、这不可能,我儿子可没跟我说这事儿,肯定是你们弄错了!”
“你这大婶儿,怎的这般不讲理?即然这上头有登记,且我们也没弄错,你便得按这上头的规定交税才行。”程光照对同伴道了声辛苦,示意对方继续忙,随后又告诉老村长:“老伯,麻烦您再去张家找个能担事的,今儿个天黑前我们是必须要把你们村子的税收完,误了事上头可是要问责的。”
“好好好。”村长忙又叫来孙子,“小柱子,你快再跑趟张家,去把张扬帆叫来。”
“天啊!你这是要要了我的命啊!”秦桂枝扑通往地上一坐,就开始嚎起来了,“我这是作了啥孽啊呜呜呜……”
“你哭也没用,赶紧叫人去准备税收才是正经。”登记人员瞪了一眼秦桂枝。
“我不交!”秦桂枝突然站起来,“我没听着我儿子说,你们谁说我都不信!我且得回去问问!”秦桂枝推开了旁边的人气冲冲地往回赶。她就不信了,她的儿子咋可能作弊?!难不成她辛辛苦苦跑些年都白忙活了?!
“啧啧啧,幕天席地大电影。”罗非离着秦桂枝差不离六七米远,“清哥,咱也回吧?”
“行啊。难得你居然没要留下来继续等着。”席宴清有些意外,“正好我还有些饿了。”
“咕噜噜……”罗非的肚子里传来响声,“嘿,小老虎小毛驴也饿了。”
小两口牵着手往家走,快走到张扬帆家门口的时候,看到小柱子还在那敲门,里头却愣是没出来人。直到秦桂枝来了猛地把门推开:“张扬帆!你倒是给我说说,为啥今年咱家要交税?!”
张扬帆似乎是烦了,来了句:“娘您能不能别提这事儿?让您交您就交好了!”
秦桂枝差点被这话气晕过去:“你个混账孩子!这般说来你是真、真的作弊了?!还让我交我就交?你知道咱家要交多少吗?”
凡超过田地三亩以上十亩以下就要交所产粮食的一成,超过十亩不足二十亩的交一成二,超过三十亩不足五十亩的则要交一成五,而他家就要交一成五!!!
张扬帆没吭声。
小柱子被关在门外,还在那契而不舍地喊:“秦大娘!您快带着张大哥去谷场吧,我爷爷他们可还等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