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福尔康却进来了,瞧中了翡翠观音像、唐寅的扇面、双骏牙雕等物,就如没有看见等候一旁的宋嬷嬷等人,招了身后的小厮就要将东西抬走。掌柜的上前说理,说是买卖也讲究个先来后到,如今已经银货两讫,没有转卖他人的道理。
福尔康瞪了掌柜的一眼,走到贝子府领头的管家面前,斜着眼睛鼻孔朝天地随便拱了拱手,道:“我是福大学士府的大公子,我额娘是令妃娘娘的表姐,这些东西可都是进给令妃娘娘的,可否相让?”
贝子府管事和宋嬷嬷对视一眼,这位福家大公子口中说着商量的话,可他身后的人早已将东西装箱抬起。
管事和宋嬷嬷都属于皇家的奴才,宋嬷嬷又在和亲王府伺候,对于宫中之事,也略知一二,这令妃如今仗着身怀龙种,几乎可以算得上是宠冠六宫,若是得罪了她,给贝子爷和福晋招惹了祸患可不好,便也只能忍气吞声地认了。
待得贝子府的人带着余下的物品走了之后,福尔康志得意满地一笑,撩袍子坐下,问掌柜的道:“那是谁家的奴才?”
掌柜的笑道:“那是谨贝子府的管事。”多了却不说了。
福尔康不屑道:“贝子府?区区一个贝子府,你倒先来阻挠于我了?果然是没眼力见的。”福尔康自被革去伴读的身份后,却仍是自持身份,不与低下之人结交,仗着永琪的势,又是永琪最信任的人,来往的也都是官员子弟、世家之后,倒是养成了他“谈笑有皇子、往来无白身”的骄傲,区区一个贝子府他还不放在眼里,他却完全忘记了,他自己本身就是个白身。
福尔康又得意洋洋地斜睨了掌柜的一眼,道:“便是你家主子,也不过是五阿哥的奴才罢了,五阿哥与我情同兄弟,你如今百般阻挠于我,等你家主子回来,定要他发作了你。”
福尔康说着,便在掌柜的递上的账本上写下他的大名,然后带着小厮们抬着包括翡翠观音像在内的众多物品扬长而去。
多宝轩的伙计很是不忿地凑上前道:“掌柜的,这福大爷也未免太……”
“闭嘴!”掌柜的瞪了他一眼。
待得福尔康走远,掌柜的才冰冷了眼神,翻翻手中的账本子,上面全是福尔康从多宝轩领走的银子、物品的账目,下面还有福尔康的亲笔签押。
掌柜的将账本收到怀里放好,冷哼道:“且等着,有时候银子可也是会咬手的。”
夏凝珏知晓事情经过,也不免为薛蝌担忧。便问了永璔,永璔笑道:“放心吧,这事儿我知道,那人心里有成算着呢,福家若将他当成了银库,早晚有得他们倒霉的时候。”
看夏凝珏盯着他不放,永璔只好将事情一一道来。
原来薛蝌送了铺子给福家,又刻意整垮了贾家的铺子,弄得两家利益纠葛不断。但他自己却也被福家给缠上了,福伦降职,急于走门路起复,便让福尔康打着五阿哥的旗子问薛蝌要孝敬,短短两月,便提走了十多万两银子。
而薛蝌此人,从不做亏本的买卖。便也借机拉着五皇子的虎皮做大旗,将京里的生意扩张了一番。虽说薛蝌和永璋、永璔等人都交好,却不好以此二人的名义办事,免得给他们惹了麻烦。恰逢乾隆推了个永琪过来,又指使福家讹了他忒多银子,他如何能不捞个够本?别说,这皇子阿哥的名头,还是极好用的,又拖了福家一旁周旋打点,恶名全不落在自己身上。兼且薛蝌生意手段虽狠辣,但总会给别人留条生路,也不害人致命,一时也没闹出什么事来。
只薛蝌见福家完全不知见好就收,也无意将他们喂得太饱,便借口跑货,去了广州。
留京的掌柜的得了薛蝌的吩咐,福尔康提银子,必须拿着永琪的印章来才行。后来永琪被禁足,福尔康再提银子便被拒绝,很是闹腾了一番,对他来说愿意纡尊降贵来接触这商贾之事,完全是看在永琪的面子上,如今居然还被这低贱的人忽视轻慢,实在孰不可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