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夏家终究是托庇于自己弟弟一家,自己的女儿孙儿们还需要他们家照拂一二,夏老夫人也不想将关系弄得太僵,便委婉一些拒绝:“弟妹啊,这亲事我们怕是高攀不上了,你这话可不能这么说,不然,倒像我们上赶着进门一样,坏了莲儿的名声……”
赖氏一听夏老夫人拒绝了,脸色立时就变了:“你也知道是高攀啊,既然人家看得起你,就不要假装清高了!你女儿如今的名声,难道还巴望着嫁进什么豪门去么?有人要就要烧高香了!说好听些是女医,人家夸你一声神医,心中可不见得就瞧得起你,一整晚呆在别人家中,便是知道你给人接生的,也不是好人家女子该做的事情。”
夏清莲和夏老夫人同时变了脸色,便是在门外陪着夏安瑜玩耍的夏凝珏,也听到了赖氏尖锐的话音。
夏凝珏皱了皱眉,叫来嬷嬷把夏安瑜带回房去,她则带着她的丫鬟梓溪悄悄掀起帘子进了门。只屋内众人都注意着赖氏,倒没人注意到她们进来。
赖氏原本就不是个善于隐藏情绪的人,向来有什么都会直接吵嚷开来,端的是尖酸刻薄的一个人。今天挂着笑脸说了这么多的话,对她来说已经够给夏家这穷酸母女脸面了,若不是想攀上张同知这条道,她才不耐烦费这些口舌。
夏清莲气得不轻,她们孤儿寡母地虽对外说是托庇于舅舅一家,却是拿了钱财出来打点的,尤其是到了现在,依托她与人看诊,手上便有了几个积蓄,节礼都是比旁人厚三分的。而舅母常常上门,也是看上了什么就拿了走的,她们虽觉得不舒爽,却又碍于亲戚情面,总不好说什么。可不知,纵得她居然当面打起脸来,也不知她是如何高看了自己,觉得夏家就只能任由她搓拿。
夏老夫人更是气得差点岔过气去,抖索着手指着她:“你……你这说的什么诛心话,我家莫不是和你有什么深仇大恨不成,竟是这样污蔑自己的外甥女儿,你……”一口气上不来,差点晕厥,唬得夏清莲和夏凝珏忙都上前,一个为她抚胸,一个为她揉穴。
夏老夫人有严重的高血压,平日里调理得好,也不显什么,但却是决不能受气的,否则,夏清莲和夏凝珏也不会将舅舅家的行事瞒着她。
夏老夫人当初投奔弟弟,自是因为姐弟俩感情极好,必不会看她们无所依靠。可谁知弟弟娶的这个媳妇却为人贪婪尖酸,微一不称意,便要闹得天翻地覆的。
夏家刚到苏州时,要靠着林氏宗族落脚,好让人不以为她们孤单无靠而欺上门来,拿了大半钱财出来打点,其中半数却是被舅母克扣了的。
夏老夫人的弟弟林肃不过说了几句夏家不容易的话,赖氏就是好一通吵闹,说了一通家中不容易,还要照应泼出去的水回来拖儿带女地打秋风的话。
夏清莲和夏凝珏虽十分生气,却并不敢让夏老夫人知道,怕她气坏了身子,后来夏清莲不欲节外生枝,便由得赖氏克扣银两,赖氏见有便宜可占,才对林肃照应她们落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后来,夏清莲凭着医术闯出了些名头,却立时在外面听到些她的流言,说她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的话,细细打听过后,发现居然是赖氏传开的头。夏清莲气怒不已,外人尚且未来耻笑,自家人倒先上赶着来踩上几脚,这是个什么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