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卫军比张良大方,不会时时刻刻粘着宝贝老婆不放,听说张良想找李安民帮忙,也希望借这个机会缓和两人的关系,别总是一见面就噼里啪啦闪火花,于是征求了李安民的意见。李安民爽快答应下来,平常犯冲归犯冲,只要张良肯喊嫂子一切好说。
弟嫂俩晨起上路,日夜不停地赶到观音庙,张良挪开石板盖,露出地上那一圈黑洞洞的井口。
李安民看着地井不胜唏嘘:“没想到有机会再来这地方,记得上次下井还是在浣溪镇碎尸案那时吧,张良,我一直想知道,当时挟持我的徐师傅究竟是你,还是陈华亭?”
☆、第二十章
在浣溪镇碎尸案中,被张良上身的徐师傅在躲避警方抓捕时挟持了李安民,周坤作为警方一份子参与了拯救人质的行动。李安民也是后来才知道,周坤表面上是为了解救人质,实际上是受黄半仙委托,特意来给张良收魂,顺便混淆警方视听,让他们找不到娘娘庙遗址的正确位置。
“陈华亭魂气虚弱,那点薄弱的意识根本驱动不了身体,抓你的是我,杀人包馄饨的也是我,怎么?难不成你还以为是陈华亭?他有那心没那胆儿,别瞎猜了,那桩案子从头到尾都是我一人干的。”张良接过李安民那大得出奇的黑色挎包,套在自己脖子上,翻身下井。
李安民和张良熟识已久,不意外他会把事情全揽自己身上。诚然这哥们儿骨子里有残忍阴暗的一面,倒也不会为了一时兴起就滥杀,滚刀剁人肉包含了多大的怨气?张良和被杀的人无冤无仇,不至于做到那一步。
张良现在的脾气收敛不少,也不像以前那么浑身扎刺,能像这样心平气和的谈话实属难得,李安民深感欣慰,又问:“那时陈华亭已经解脱了吧?你随时随地可以自杀,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地抓我到井里来?”
“没什么,我就是想看看你变成哪副德行了?是不是还像以前那么烂事无用。”张良的态度是和善了,说出来的话还是一样难听。
李安民早习惯了张良的臭脾气和臭嘴,不跟他计较。下了地井后,张良掘开水泥,进入隧道。李安民把两面圆镜各挂在左右洞壁上,两镜相对能映射出周围真实的环境,从而破解黄半仙在洞口布下的迷幻阵。
每隔一段距离,李安民就挂上两面圆镜,沿着洞道往里深入,直至来到一座宽敞的溶洞中,这里就是张良和蝙蝠生活多年的山洞,地面是潮湿积水的石滩,正中有一汪碧澄澄的地下湖。
张良把山洞逛了个遍,来到悬崖峭壁上的出口处吹了半天风,果然是什么都记不起来。只好把希望寄托在李安民那一对好招子上。
李安民用自制的浮水罗盘找到地气交汇口,选在这处布下三才聚气阵,人站在正中,左右点上蜡烛,火苗飘动的方向就是灵场最集中的地方。李安民仔细观察,发现火尖朝向地下湖飘移,于是用柳汁水擦洗眼睛,从衣襟里拽出随身佩戴的乾隆通宝钱,闭上左眼,把右眼贴在铜钱的方孔上,透过孔眼看出去,浓缩在方孔中的景象泛着淡褐色,似是遮了层纱,更像是一张陈旧的老照片。
李安民等了将近有半个小时,不知换了几次手,终于有动静了。一个小女孩闯入视线内,这女孩看起来约摸七八岁,歪扎着羊角辫,穿着件破旧的黄棉袄,布面上血迹斑驳,乍一看还以为是红色的绣花。
女孩怀里抱着一块石碑,像逃难似的沿着湖岸奔跑,在她身后追着一只身披黑毛的人形怪物,这怪有三人多高,长着一张丑陋的蝙蝠脸,尖耳朵长獠牙,面貌狰狞无比。黑毛怪边跑边跳跃,速度飞快,眨眼间就追上前,一把掐住小姑娘的腰高举过头。
李安民见黑毛怪朝外奋张双臂,以为它会把小女孩给撕开,一颗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但黑毛怪却把那小孩狠狠甩进湖里,然后抬起头,张开血盆大口,像是在仰天嘶吼,没隔一会儿,又跪在地上撞头。
虽然李安民听不到声音,但从黑毛怪的动作上能看出他很痛苦,像在癫狂和清醒之间徘徊纠缠。发生在眼前的事好像一部老旧的无声电影,李安民站在不远不近的观众席位上,欣赏着这一幕幕诡谲的场景。
她看见黑毛怪拔身而起,飞奔到湖边,一跃扎进水里,隔了不久,一双人类的手把小女孩给推上岸,那手却缓缓沉没在水里。隔了不久,平静的湖面剧烈震荡起来,泥水卷着沙土从斜上方急涌而下,瞬间就把那女孩的身体给吞没在滚滚的浪潮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