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不想来这儿。”炮筒小声嘟囔,他对苗晴说话时,声音总是黏乎乎的,像在撒娇。
苗晴拍拍炮筒的脸:“你看你,到现在还像个小孩。”
炮筒按住苗晴肩膀,瞪着她的眼睛说:“我不是小孩,我是个男人!”
这句话苗晴以前也听过,就在她和那个负心汉恋爱期间,当时的对话,苗晴到现在也记得清清楚楚。
“姐,你不是答应要嫁给我的吗?为什么说话不算话!”
“我什么时候答应了?”
“我说要娶你的时候,你没说不愿意,那就是答应了!”
“炮子,你真是个长不大的小鬼,总是说这些不着边际的孩子话。”
“姐——我不是小孩,我是个男人!”
苗晴从没把炮筒当个成熟的男人来看待,直到现在也是,他永远都是那个让人放心不下的邻家小弟,想要什么都会毫不保留地大声嚷嚷出来,如果不满足他,他就耍赖闹腾,缠磨不休。
可是苗晴从没觉得炮筒烦,好像被他缠被他闹都是天经地义,实在也是被缠习惯了,如果哪天不缠,反倒觉得坐立不安。时至今日,所有的情感都淡了,无论是孺慕还是憎恨,都淡如烟尘,轻拂即去。
苗晴早记不清当初对叶卫军的感情是从何而起,也遗忘了另一个男人是怎样残忍地将她推入火坑。所有光影都那么模糊,唯独清晰烙印在脑海中的,是炮筒那张不断成长的脸。
苗晴带着些感慨说:“是啊,不注意已经长这么大了,还当是闹着要吃鸡蛋,不给吃就在地上撒赖打滚的小皮猴子。”
“都是上辈子的事了,你还记那么清干嘛。”炮筒脸色泛红。
“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只有你小子的事,姐一直放在心里,都记着,好事坏事,全能给你数出来。”
苗晴把两手搭在炮筒肩上,踮起脚,给了他一个轻柔的吻,正想退开时,却被炮筒搂住腰,把这吻深深延续了下去。
苗晴摘了许多晴花,把它们碾碎榨汁,青色的花榨出了鲜红的汁液。苗晴用红花汁在自己手腕上画了一圈线,又在炮筒手腕上画了一圈,连续画七天,汁液渗进皮肤里,淡淡泛出来,像在手腕上系了一条红绳。
据说人有三世情缘,只因和炮筒离得太近,而忽视了隐藏在亲情中的那份男女感情,等发现时,两世已尽。那就用从血中长出的生命之花来为他们系上姻缘的红线,有了红线牵引,也许下一世就再也不会错过彼此。
道别的信在两个月后才寄送到炮筒手里,炮筒发了疯似的冲去小常山,没有苗晴,哪儿也找不到他的苗姐,只有躺在水下棺材里一具冰冷而陌生的尸体……
而那时,张良已在前往竹山的路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