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淑子压住他的手:“你怎么全身是伤?分开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张良把魏淑子拉到怀里抱紧,像在勒一只小鸡仔,等情绪稳住才开始回忆。
那日,张良和周坤沿岸搜寻,没找到魏淑子,却碰见了田洋和石田英司,田洋倒是无恙,石田英司却受伤不轻,浑身脱力,连站也站不稳。四人相互搀扶着继续朝前走,不知走了多久,沿岸的路被树林截断,入林没多远,就见前面绿叶丛中露出一带彩墙,原来是座寺庙,庙虽小,却是以琉璃为砖瓦,晶莹剔透的建材衬得小庙流云漓彩。
庙里住的全是老头老太,据他们说,这一带叫于丘,庙叫琉璃光刹,里面有个坐化坛,是虚空藏大法师坐化的地方。凡是上了岁数的人,都会被送到这儿来安度天年,说白了就是坐吃等死。
于丘地方万分险恶,林里不乏猛兽毒虫出没,老人年迈体弱,不敢随意出来走动,怕被野兽给叼了去,只靠每月一次的救济粮过活,倒也不愁吃喝。
只是近三个月来,不见有人送粮,老师傅们坐吃山空,愁得白发成光头,他们是在等死,可等的是自然老死,不是被活生生饿死。于是遣派两个稍年轻的喇嘛去探情况。
庙西十里外有个山洞,洞里有条运送物资的便捷通道。谁知那两人一去不复返,有如石沉大海,就此全无消息。没办法,只好再遣两人过去,谁知一去,又没声音了。
老师傅们心里发毛,既不敢妄动,又愁没饭吃,正不知该怎么办时,张良他们送上门来了。老人们不问出身,秉持慈悲为怀的大爱精神,让他们留宿在寺庙里。
为了回报老师傅们的好意,张良孤身一人直闯虎穴,却在那洞里碰上了前不久伤他的帝王泽鳄,那怪物竟然没死,潜逃到这地底世界来了。
冤家见面分外眼红,经过一番厮杀,元气未复的泽鳄败退,化成青烟又要逃亡。张良这次可不打算让它脱出生天,血化蝙蝠,一路追踪,竟又回到琉璃光刹,并在坐化坛后发现被隐藏起来的水怪塑像,原来泽鳄的元神被封存在塑像里,只要不破坏塑像,就算把泽鳄杀个千儿八百次,它也能重新化出形来。
张良砸破塑像,泽鳄随即现形灰化。
如此一来,张良就知道这庙里的喇嘛有问题,赶紧去找周坤三人,谁知人已不知去向,那些老人也都不见了,只听到屋里有人的说话声,却再也看不见人影,桌上留下一张粉红色带心形的信纸,上面写着:亲爱的良哥,你的朋友已被我们请去喝茶,我们会好好招待他们,请良哥不用担心,如果想知道庙里的老家伙们去了哪里,不妨再回到那座山洞,洞里有个蘑菇形的矮墩子,转转看,包君满意。
下面落款是:古丝婆
张良气得七窍生烟,刷刷刷几下,把信撕个粉碎,他当然记得那个暴露狂女人,真是好一招调虎离山计,把身强体壮难以应付的张良支开,剩下那三人里有两个元气未复,还不好搞定吗?
张良一阵风飙回山洞,找到蘑菇形的矮墩子,左右一扳,旋转半圈,侧面一块墙壁也跟着翻转一百八十度,原来这洞里还有个洞。
张良进去一看,发现里面堆满白森森的人骨,骨骸数量惊人,层层堆叠,垒成一座白骨山。正惊讶时,鼻端飘来一股香气,就听外面传来唱歌的声音,幽幽凄凄,听着无比悲凉。张良走出去,见一个小女孩抱膝坐在蘑菇墩上唱歌。
这女孩约摸七八岁,歪扎羊角辫,穿身嫩黄色的棉袄,衬得圆脸更显天真无邪,偏偏歌声中饱含哀伤。张良明知有诡,心里却是怎么也放不下,非要去找那女孩攀谈。
女孩冲着张良笑了一笑,身子一歪,从石墩上摔下来。张良连忙伸手接住,却感掌心湿热,低头一看,女孩浑身冒血,瞪大了被血淹没的眼球,伸手朝张良的脖子掐来,软绵绵地叫唤:“大哥哥,大哥哥,我的命呢?你还我的命来。”
小手还没掐上脖子,女孩就化成了一滩肉泥。张良看着满手血肉,心口像被生生掏出一块,只闷得难以喘息,脑子里像搅了一团浆糊,晕晕乎乎的,终于忍不住抱头大吼,像是要把胸中的闷气全部发泄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