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良进去五分钟以后,监禁室传出轰然巨响,仁钦队长连忙赶了过去。门一开,只见张良坐在断裂的床板上,脚底下踩着仰面朝天的格桑次仁。格桑满脸是血,翻着白眼昏死过去,在他头侧的铁皮板上,有个清晰的拳印。
仁钦没想到张良会直接采取暴力镇压,这么短的时间就把人给打趴了,压根就没沟通过:“你你……这可是重要证人啊!”
张良甩了甩沾血的拳头,转动鞋底踩踏格桑次仁的胸口,说道:“没事,我温柔得很。”
魏淑子冷眼扫过格桑红肿的左脸颊,再看向地板上的拳印,心想:这倒说得没错,是很温柔,多余的怒气全撒在床板和地板上了。
仁钦赶紧叫医疗人员过来检查格桑的伤势,除了皮肉伤,鼻梁也给打断了。仁钦一开始没把张良这斯文俊秀的小青年放在眼里,没想到是个狠角色,开口说话也透着股粗俗的流氓气,真是人不可貌相。
格桑次仁被张良给震慑住了,这么能打的哥们儿是前所未见,如果巴图的力量单位以一头野牛来计算,那张良至少有三头野牛的强度。
张良笑眯眯地威胁:“别再推托了啊,再找借口,下一记老拳就冲你心窝子去了。”和和气气的,说出来的话却让人背后发毛。
魏淑子也在毛,张良这人,笑起来比狠起来还吓人,一股子阴味儿,就不像个人。
仁钦队长利诱说,只要能铲除邪教分子,就免去牢狱之灾,给他一个无忧无虑的生活环境。
恩威并施,格桑没得选择,他要求也不高,就是想活命,能舒服地过日子当然更好。如果鬼头教玩完,那他就再也不用活在恐惧当中。见识过张良的厉害,格桑有了信心,觉得张良值得依靠。
趁着仁钦队长调集资源的空档,格桑次仁把自己和鬼头教的渊源说了出来。格桑次仁出生于信奉苯教的葛巴尔族,苯教是吐蕃的本土信仰,在印度佛教传入吐蕃之后,引发了佛苯之争,佛教引入之初,遭到苯教信徒的强烈排斥。
吐蕃时期经历了两次禁佛运动,葛巴尔族就是在第一次禁佛运动中被反佛教势力暗中培植出来的杀手族群。在朗达玛赞普执政时期,统治阶级又掀起一波声势浩大的灭佛热潮,这第二次禁佛运动正是藏族历史上轰动一时的“朗达玛灭佛”。
葛巴尔族作为“灭经使”参与了灭佛运动,在大昭寺、小昭寺等各大寺院打砸佛像,屠杀佛教徒。当时人牲祭盛行,被当作祭品惨遭杀害的佛徒多达上千人。那次法难让葛巴尔族名声大振,在苯教徒中具有极高声望,朗达玛把当时著名的古林古寺庙改名为葛巴寺,交给葛巴尔族管理。
灭法运动加速了吐蕃王朝的覆灭,其后藏传佛教复兴,西藏割据势力为了巩固政权,又发起驱逐苯教的风浪,首当其冲遭难的就是苯教代表寺庙的葛巴寺。
在多方势力逼压下,葛巴尔族几乎全军覆没,幸存下来的族民带着经文法典大逃亡,几经辗转,来到岗加冰川地带,定居在格拉雪山东坡,凭借过人的身体素质,在严酷的环境下生存了下来。
到格桑次仁这一代,葛巴尔族仅剩十几个人,生活很贫苦,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下,村里有人从附近的多纳河里打捞出两个金碗和一些零散器物,那时候没人知道什么古董文物,只觉得样式不错,就把完整的拿出去变卖,缺损的留着自家用。
格桑次仁说那些器物是从多纳河上游被冲下来的,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每次河道涨水,就有零零散散的物件顺水飘流下来,他们便开始猜测是不是河道的某处淹了宝藏,于是组织群众往多纳河上游探寻,由此发现了无人区深处的羊头峡谷。
峡谷后是一片白茫茫的冰雪圣地,他们沿河深入,在与多纳河相接的冰湖中找到一座寺塔,寺塔下部被埋在冰层下,想来那些器物就是从寺塔里流出来的。格桑等人进入寺塔搜寻,果然从塔顶小阁里找到两个被冰封起来的箱子,他们把箱子带回去,砸开来看,里面装的是串起来的铜片,已经氧化发黑,除了两个压箱的凤头人面碗,并没找到什么值钱货。
格桑把凤头人面碗拿去杂市上卖,就在那一次和查桑贡布不期而遇,查桑贡布向格桑打听凤头人面碗的来路,并请他当导游,进入羊头峡观光,那还是十年前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