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良懒得介绍,轰散众人,直上二楼。二楼的格局与宾馆相似,过道狭窄,光线幽暗。正走之时,前面有一青年开门出来,张良立即跟他打招呼:“炮筒,睡饱了?”
被称作炮筒的青年爽朗一笑,迎过来与张良击掌,看到魏淑子时一愣:“这谁?”
张良说:“叶哥介绍来租房的,短期过渡,别管她。”
魏淑子发现张良对炮筒的态度与对待底下员工大有不同,他对下面那些人像对手下,呼来喝去,对炮筒则很热络,像是老弟兄。于是魏淑子借着昏暗的光线把炮筒上下打量了一番,平头方脸,浓眉大眼,表情总带着笑,与一名叫“吴京”的武打演员长得很像,气质阳光,与张良的阴沉恰成对比。
炮筒对魏淑子颇感兴趣,问张良:“叶哥怎会介绍她过来?”
张良耸肩:“谁晓得,你马上不是要去店里值晚班么?唉!顺道帮我问下叶哥,他到底打什么主意,非把这无亲无故没见过面的疯子往我这儿塞。”
☆、白伏镇六
炮筒一听就知道张良跟魏淑子之间有过节,听他这语气,过节还不小,于是也不多问,挥挥手往楼下走。
张良给魏淑子的房间在走廊尽头-厕所斜对面,厕所门大开,尿骚味熏鼻。推开房门,粉尘起舞,门后是四四方方一间屋子。有床,双层钢丝床,床上堆满空纸箱,有柜子,四开门大立柜,漆面脱落,柜门开着,里面塞满拖把头等物件,照明工具是顶上一盏钨丝灯泡,墙角蛛网罗结,水泥地面一层黑灰。
这明显是做仓库用的房间。魏淑子问:“就这一间空房?”
张良抬手往门框上一拍:“当然不止,你就配住这一间。”
魏淑子歪脖子问:“你故意找茬?”
张良翻着眼睛冷笑:“是你上门自找,爱住住,不住滚。”
魏淑子裂开嘴一笑,走进房,把两个大包往床上一扔,当着张良的面甩上房门。张良用脚狠踹了两下门板,拔下钥匙就走。
张良想的是:有种,你别主动找我要钥匙。
魏淑子想的是:有种,你别主动找我谈房钱。
魏淑子在钢丝床上睡了一宿,张良不给钥匙,她也不主动去要,干了件绝的,直接把门板拆了,然后请人上门安装防盗门。
[魏淑子从来不做家务事,对生活质量也没任何要求]
既然是短期居住,也就不用费神添置家具床被,直接用睡袋当床,搭木板当桌子。
张良知道门被拆了重装之后,气到发笑,笑过之后,倒是对魏淑子有几分刮目相看,本以为她只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疯子,现在看来,还是挺有骨气的。
[魏淑子的性格当中有个很出众的特点,那就是睚眦必报,而且她对鬼魂之类的意识流产物没有丝毫同情心,不撞上便罢,撞上了必然当作害虫来处理]
于是,魏淑子把生活上的杂事处理妥当,专门抽了一天出去逛大街,从菜市场弄到黄鳝血和雄鸡血,从中药店买到朱砂雄黄,从五金店买了三根一米长的钢钎,从寿店买了纸钱封包。
晚六点,魏淑子带着这些家伙从游戏厅后门出去,来到昨晚被抢包的小河旁,她用黄鳝血浸泡双手,在地上画了个圈,圈不画满,留两个缺口,然后再把朱砂雄黄混合的粉末洒在血圈外。
这是祭祖节烧纸钱的一个习俗,烧给家属通常用稻米围圈,如果没有特定对象,只是想散衣食禄积阴德,那就用鳝血或蝙蝠血画圈,黄鳝、蝙蝠、蛇等生物被归类为阴物,阴物常用作招魂,古时中元节招魂便是用膳血描画招魂幡,膳血有引灵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