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是绮澜尘。
秦湛虽走了出来,但心里多少还是不能全然不在意。
她与绮澜尘结识于摘星宴,在六十年前的摘星宴上,她和一剑江寒就像两个根本不懂世事的愣头青,只因绮澜尘温柔貌美,也不顾是否会打扰到对方,像是角力似的一个劲追着人家跑。
也得亏绮澜尘涵养好,才没有觉得他们俩有毛病,甚至还道了谢。
绮澜尘倾慕温晦,这一点秦湛是知道的,也不觉得奇怪。在温晦的年代,温晦就像是一轮太阳,谁都无法忽视他,对他钦慕着实是件太过平常的事,甚至都不要明说。但绮澜尘的倾慕又与旁人不同,她的喜欢藏在心底,也不与谁说,也从不做出任何表示来。
她往往只是静静地在一旁看着,若是有她能帮上忙的地方,必无分毫犹疑。
温晦飞升失败,行踪成谜。绮澜尘知道温晦最牵挂在乎秦湛,所以曾多次相帮秦湛,甚至于秦湛将剑阁的弟子尽数赶走,老宗主要对她进行处罚的时候,也是绮澜尘求动了她的师父,以桃源之名为秦湛求情。
秦湛那时在阆风关系尴尬,她又谁都不信,绮澜尘便接她来桃源小住。
秦湛心忧温晦,想要守在剑阁里,绮澜尘便写信给了一剑江寒,请他回来与秦湛同去。
秦湛那时候唤绮澜尘“师姐”,也不再是因为礼节,而是发自内心的将她当做了“师姐”。
秦湛在谁也不信的那段时日里,至少有两个人她是愿意交之以背,一个是一剑江寒,另一个就是绮澜尘。
那时温晦乍然入魔,惹得所有人都触手不及。筑阁阁主被杀,筑阁长老大怒,认定秦湛作为温晦唯一的徒弟,定然也是个魔道的叛徒,就算现在不是,也早晚要跟着她师父的脚步屠戮正道,再给阆风一刀,引得正道动荡。
为了警告温晦,也为了正道安全。
他要将秦湛锁进筑阁黑塔里去。
秦湛那时刚成燕白之主不久,自己也在因温晦入魔的消息而惊骇,满心满脑都是疑问困惑,只想着要闯进魔宫去找温晦问个清楚——忽然间却见阆风弟子皆警备向她而来,要她解了燕白剑自锁筑阁黑塔内以证清白
秦湛哪里是会自锁镣铐来“自证清白”的人,温晦教给她的第一课,就是永远也不要松开你的剑。
秦湛自然不从,她又与众人说不清楚,干脆拔剑便要冲出阆风。筑阁对此早有准备,老宗主经过她逐剑阁弟子一事,便对她的性情有了些了解,全阆风都布下了天罗地网抓她——纵使牺牲了她,也绝不能让她挣脱出去,成了温晦的助力。
当时阆风的尚且活着的阁主们都是这个想法,温晦的剑在他们的骨子里刻下了恐惧。
他们无法不将异样与怀疑的眼神放在秦湛身上——她是温晦最得意的弟子也是唯一的弟子,若是她同样步上温晦的路,阆风再承担不起这个后果,正道也承不起!
宁可防狼在前,也不可因轻信而酿下大错。
秦湛就这样,一个不注意被锁进了筑阁最可怕的黑塔内。其内机关阵法遍布,更有无数阆风长老捍卫守护,秦湛被关了进去,就像是被剪断了翅膀的鹰,从旁人的角度来看,是再也出不去的。
绮澜尘远在桃源之外,知道了这件事,心焦不已。
她违反了掌门的命令,悄悄的传了信给一剑江寒,通知他去救秦湛,又靠着自己在正道修者之中关系人缘,想办法弄清了筑阁黑塔的所在地,一并给一剑江寒送了去。
她这样的做法自然是瞒不过她的师父,老坞主一辈子未曾责备过绮澜尘任何事,却因为这件事而尤为失望。
她质问绮澜尘:“温晦已是正道之敌,你相帮他的徒弟,有没有想过正道可能会因此而蒙难,又有没有想过桃源的千年清誉也可能因你的行径而蒙上污点?”
绮澜尘低声答:“弟子所为皆出于弟子心,弟子在写信时便已考虑好,师父逐弟子出桃源吧?”
桃源坞主自然不会因这样一件并未掀起波澜的事情而逐出绮澜尘,但她也未明说,只是问已做好破釜沉舟准备的绮澜尘:“秦湛值得你如此?”
绮澜尘答:“她叫我一声‘师姐’,我与她十年交情,我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