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秀雪道:“你,你怎么让她住进了你的屋子,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我师姐她——”
孙秀青开了口:“师妹,明日西门公子就要与师父决斗了,我们还是不要多事。”
石秀雪回头看向孙秀青,她看起来有些不平,又有些困惑。
天心月在楼上看见了这一幕,当然明白石秀雪在困惑什么又在不平什么。她困惑孙秀青为什么不争取,不平于西门吹雪怎么会在她和孙秀青之间选择她。
这些天心月都能给出答案。
因为孙秀青有着值得骄傲,并且无法折弯的自尊。
而这些东西,恰是天心月早就被打碎了的。
西门吹雪走了,孙秀青没有挽留他。天心月看见她近乎要将自己的嘴唇咬得煞白,握着剑的手也有些发抖。
忽然孙秀青道:“西门吹雪,我想和你比一场剑。”
西门吹雪的脚步顿住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孙秀青,开口道:“我不和女人比剑,换你师兄来。”
孙秀青脸色煞白,似是连最后一丝话语都说不出了。
她冷冷的看了西门吹雪一眼,握紧了自己的剑,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客栈。石秀雪见状连忙追了上去。
天心月叹了口气。
西门吹雪回屋后,她开了口,似三月里的春风,柔至极限。她对西门吹雪道:“先生错了。”
天心月难得凭着良心说话:“剑便是剑,无分男女,先生总这般轻视,早晚会在女人身上吃大苦。”
西门看了她一眼,似乎在无声地问“是吗?”
天心月看着他,说也奇怪,她半点也无畏惧之心,甚至微微笑道:“是。”
西门吹雪比剑在即,他在屋内静心悟剑,天心月不便打扰了,便出了门。
她带着帷帽离开客栈,于客栈同街的茶亭稍歇,便恰好与一名坐在轮椅上的青年同座。
天心月点了一壶白茶。
对面的青年抬眼看了她,复又放下,继续看着自己手中的书简道:“你不用担心冷血。”
“他虽然不知道当初事,但师父已经撤销了你的通缉令,他没有理由抓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叽叽叽叽叽叽叽叽叽叽
我叽叽叽,或者咕咕咕,其实是不知道说啥你们才留言
☆、套路十五
天心月听见了无情的话,她握着陶杯的手指顿了一瞬,方才又复笑了一声。
“劳烦神候了,累他为我挂心。”
无情放下了手中的书简,他凝视起坐于自己面前的女人。
较之五年前,她看起来要平和地多,也消瘦的多。若说五年前,无情还能从她的举止言辞中察觉到一二分她内心深处的想法,如今隔着帷帽,听着她轻软温和的声线——无情倒是越发不明白她想做什么了。
五年前,尚是群芳谷利刃的天心月找上了执行任务中的无情。她携带着大量有关安乐侯与群芳谷主交易的证据,带着群芳谷内数不尽的秘辛找上了他。
没人知道她是怎么避开了所有群芳谷的眼睛,借着与无情正面交锋的机会,将拔出毒瘤的这根线的一端递到了他的手上。
她就这么出现了,出现在无情的眼前,含着笑低诉自己的来意,似一段春日里的江南小调,悠然缓缓,好像全然没有考虑过无情会不会信任她的话。
无情在后来的接触中,渐渐明白了当初的天心月为什么会是那副心有成竹的模样。她的胆子够大是一方面,但她也从不做无后手的事。当时想要扳倒安乐侯的可不止是神侯府,若是无情拒绝了她,她还有金风细雨楼这个选择。
若是金风细雨楼也无法达成她的目的,她甚至想好了要如何接近方应看。
无情昔年淡声问她:“月姑娘,你行事都似这般,未行先铺好四五条的退路吗?”
天心月笑着反问:“盛大人行事不也讲究谋定而后动?”
“况且,我的情况……盛大人应该最能理解才是。”
无情确实能理解天心月的行为模式,倒不如说他大概是整个神侯府最能懂她的。这也是天心月找上了他而不是铁手的缘故。天心月受群芳谷折磨,身体孱弱,终身无法习武,在这江湖里,这辈子都是手无寸铁的、任凭谁也能捏死的弱者。
弱者有弱者的生存方式。就像无情虽无法修炼内外功法,却依然能追凶千里,威名赫赫一样。无情练会了他独有的功法,天心月也有她独有的生存法则。
行一步,思五步,乃至更多。她所有的武器来自于她的美貌、才华、性情——更来自于她谨慎的行事风格,和一旦决定便极具魄力、纵千万人也不可阻的坚毅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