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喜:“那当然,如今你是贴身伺候爷的,自然要由你服侍爷入寝事宜。”他将“入寝”两字说的格外重,仿佛要说出点什么,幼清听着有些不自在,又问:“大总管知道我睡哪个屋子么?”
来喜笑得含蓄,指了指屋子里头,“这个咱家不知道,姑娘还是直接问问主子爷。”
他这边话音刚落,便听得屋里头徳昭的传唤声:“来喜,人回来了么?”
来喜高声答:“回爷,幼清姑娘回来了。”朝幼清示意,让她赶紧进屋。
幼清不甘不愿地入了屋子。
徳昭斜躺在榻上,慵懒地拿了本书看,见她来了,稍稍抬眼,也没问她去哪了,只道:“回来了。”
幼清应下:“嗳,回来了。”
徳昭点点头,“爷乏了,过来伺候爷罢。”
说的是让她替他更衣。
屋里头一应物件都已经备齐全,就差个侍奉的人了。幼清捏了捏袖子,看了看前头摆着的巾帕铜盆盥物以及四脚屏风上垂着的衣物,不知从哪里下手。
徳昭慢悠悠地起身,坐到床上去,极有耐心地教着:“先拿温水浸了帕子,拧三遍再过三遍水,拿来让爷擦脸。”
幼清一一照做,捧了帕子递到他跟前。
徳昭从她手上接过帕子,手碰着她的手,温温热热,白嫩湿润,他顿时就不想动了。
幼清被他抓住了手,往回抽抽不出,只得往前,亲自拿了巾帕替他擦脸。
徳昭这才放开她,怡然自得地享受她的伺候。
在幼清看来,断手断脚全身残废的人,才需得要人这样服侍,她也是没做过这等活计的,下手不免重了点,几乎要搓出他一层皮来。
徳昭蹙眉,逮了她的手腕,“痛死爷了,你存心的?”
幼清顺势跪下去,“爷,奴婢笨手笨脚的,要么还是换人伺候爷罢。”
徳昭噎了噎,嘴里一字一字挤出话来:“不要别人,就要你。”
幼清只得咬牙继续服侍他。
一步步做下来,到了最后换衣服的时候,幼清下意识要回避。
徳昭叫住她,“你去哪?”
幼清答:“奴婢去屋外候着。”
徳昭笑,“你去屋外了,谁来替爷换衣服?”
幼清一张脸烧红,支支吾吾:“爷……爷可以传来喜。”
徳昭沉声:“不要磨蹭,快过来。”
幼清愤愤地压着眸子走过去,后悔没能在徳昭还是全福的时候,多给他两拳。
徳昭挺胸昂首,深邃的目光凝在她的脸上,见她紧张,不由地多安慰几句:“你是第一个替爷换衣裳的侍女,以前都是太监做,你慢慢来,莫要慌神。”
幼清慌确实是慌,一方面是因为她从未见过男子裸体,一想到替他更衣难免会见到他的身体,这认知让她觉得难为情。而另一方面,她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替男子更衣,毕竟她以前伺候的都是动物,动物是不需要换衣物的,他们自己会脱毛。
这边解了扣子,那边散了带子,慌里慌张地,费了好大功夫,最后不仅没能将衣裳给脱下来,还将外衣和里衣绑在了一起,打了个好几个死结。
徳昭低头看了看,颇为不悦,问:“你到底会不会换衣服?”
幼清摇头,老实回答:“不会。”
徳昭气噎,问:“怎么连衣服都不会换呢?”
幼清委屈:“我自己的衣服还是会换的,只是从未替男子解衣宽带。”她说着,不甘心地吐出一句:“奴婢本来就笨手笨脚的,主子爷又不是不知道。”
徳昭哪里还能说什么,气了半天,只得自己动手换了衣袍。
等换完了衣袍,他从屏风后走出,幼清垂手侍立,一副随时等候发落的小模样。
徳昭道:“明儿个和来喜学学,别的都可以不会,更衣这一项,定是要学会的。”
话说得这样露骨,听得人耳朵臊。幼清撇开视线,不看他。
徳昭兀自脱鞋上了床。
屋里静悄悄的,幼清偷偷往他那边瞥一眼,想到今晚还没找到睡觉的地,又不想真的在徳昭屋里站上一宿,大着胆子,细声问:“爷,来喜让我问您,我到底分在哪个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