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祺一向拿自个儿这个凭着天赋技能花式背锅的三哥没什么脾气,叫梁九功尽数屏退了众人,轻叹了口气过去蹲下,替他理了理身上的衣裳,又掏出帕子给太子擦了擦额上的血迹:“合着你叫我别管,就是过来找皇阿玛揍你的?想挨揍还不简单,有我就代劳了,干嘛非得劳烦皇阿玛?”
“你到底还是来了……”
太子神色复杂地望着他,任他替自己擦拭着额上早已干涸的血迹,轻叹了一声道:“你是真的什么都不在乎,还是什么都看清了,所以才反而这么——你知不知道,要是你现在就搅和进来,反而是最容易被皇阿玛给摘出去的?你就真一点儿都没动过那些心思?”
“你是不是忘了,五年前皇阿玛可就定了我这辈子的路,你们抢破脑袋打生打死,跟我也没半点儿关系。”
胤祺淡声应了一句,收起手里的帕子,又从袖子里头掏出个精致的玉盒来,轻轻搁在了他手边:“我想的事儿其实就那么简单,你们做不到,那我也就不想了。等我开了府,就跟皇阿玛请命下江南去——你们不是爱折腾吗?那就慢慢儿的打吧,我也不在这儿陪着你们烦心了。”
他是真觉着有些倦了,这么作死地斗下去,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是个头儿?一个一个的都叫着他不要管不要操心,可临了儿又把他拉过来,就像掐准了他注定不可能舍得真不管似的。如今老八可还没长大呢,就已经折腾到了这个地步。若是日后兄弟们一个个的都长大成人了,岂不是当真要跟那电视剧里头似的,你给我一只砒霜鸭子,我给你背后捅上一刀?
“老五!”
胤祺起了身刚要进屋,就被太子一把攥住了衣摆,那一双惯常带着轻蔑不屑的眼睛深深凝视着他,眼底竟是带着异样的亮芒:“我可以胡闹,可你不行——这局面里头要是没有你,就真再也压不住了,你明白吗?”
“放屁!”胤祺忍不住爆了句粗口,竟是险些被他气得乐了。右腹隐隐的刺痛叫他脸色不由微白,却依然站得笔直,俯视着身旁跪着的太子冷笑道:“你是一国太子!太子殿下,您跟我说您可以胡闹,我这一个没名没分的阿哥不能——你自个儿都不觉着可笑吗?!”
“太子谁都可以当,可皇阿玛心里头真装着的儿子,我们这些皇子阿哥心里头都能认下的兄弟,能把一切局面压制在崩溃之前的人,却只有你一个。”
太子沉声应了一句,慢慢挺直了身子,往日淡漠无谓的神色忽而尽数散去了,取而代之的竟是酷似其父的凝重与果决:“胤礽胡闹,是因为胤礽放肆任性、嚣张偏执,原本就不是个多明事理懂大体的人,所以心里不痛快就必须要发泄出来,受了委屈就必须要一分不差地还回去——可孤也是二十年之太子,二十年教导历历于心,这大清国是我爱新觉罗的大清国,孤就是再不识好歹,也绝不会叫自个儿的任性毁了祖宗的基业!所以这一辈子,孤就算再恼你怨你,都不会伤你半分,可你若是想要就这么撂挑子走人,孤就算毁了你的江南,也要把你给逼回来!”
第115章 真假
几乎是压着太子这一句话的尾音,胤祺的面色终于彻底的苍白了下来,身子颓然地晃了两晃,便紧按着右腹脱力地半跪在了地上。
“主子!”
贪狼惊呼一声,一把扶住了他不住打着颤的身子,心中却已是一片懊悔——这些天主子都一直在提想要离开京城的事儿,他早就该想到得是灰心成了什么样儿,才会叫这个几乎从来都拿事儿不当事儿,什么时候都是一片潇洒豁达的少年三番五次地说出这样的话来。可他们居然谁都不曾真正当真过,都还跟以往似的,本能地相信着他有能力支撑下去,有能力扭转乾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