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值守的太监送来了清水和帕子供阿哥们简单整理仪容,胤祺的幼儿园园长之魂再次复苏,挨着个的给那几个小包子拿帕子抹了脸,有辫子睡散了的仔细编好,这才打发着他们自个儿去洗手,准备着一会儿用饭。
胤禟自小儿就跟胤祺亲近,又是一母同胞,自然是连撒娇带耍赖的一个不落。胤祺一边头疼自个儿这么惯下去会不会就把孩子惯坏了,一边又忍不住的宠着惯着,也只能暗自哀叹一声切莫慈母多败儿——他已经是指望不上了,他们的那位额娘可千万得把持住,别跟他似的叫这小子一撒娇就心软,把个好好的孩子彻底给宠得没出息可就不妙了。
守孝期间这饭菜自然是好不了的,也不过就是白饭青菜,再加上一钵清水罢了。胤祺正是没胃口的时候,吃这些倒是觉得刚好,正细嚼慢咽地慢慢用着,梁九功却忽然打门外快步走了进来,冲着胤祺俯身道:“五阿哥,万岁爷传唤您过去一趟。”
“……”胤祺叼着跟青菜叶子猛地抬头——他那位皇阿玛总不会疯狂到这种程度,连这种时候都要盯着他吃饭吧!这些日子被管得草木皆兵的胤祺戒备地咽下嘴里的东西,警惕地盯着梁九功看不出端倪的面庞:“公公,我这儿可正好好地吃着饭呢……”
“阿哥放心,不是这事儿。”梁九功却也立时明白了他想的是什么,想笑却又不敢笑,嘴角不自然地抽动了两下,凑近了身子压低声音道:“阿哥可还记得,奴才前儿说过的话……”
胤祺眼底闪过一丝利芒,心里却也是有了些盘算,轻轻点了点头道:“成,我知道了——还请公公带路。”
要是他没猜错的话,这一次被叫过去,大概就要去考这大清心理咨询师资格证的了……
说是去见康熙,其实也不过是出了灵堂再过一条回廊,被领进一间看不出有什么特殊的屋子里头去罢了。胤祺俯身请了安,抬起头看着康熙平静如水的神色,心里却莫名觉得有些不对劲儿——这两年来康熙只要是对着他,多半儿都是笑着的,剩下的一小半大概是被他各种行径气得哭笑不得,这么诡异的波澜不惊,他还真是没怎么有幸见着过。
进都进来了,现在说对不起走错了显然不现实。胤祺虽然一头雾水,却也自觉地走到了康熙面前跪下,轻声唤了一句:“皇阿玛……”
“胤祺,朕问你。你能不能保证——从此以后,永远都不欺瞒朕。”
胤祺微蹙了眉,只觉得这剧情的发展显然有些要起飞的趋势,却还是清楚这种问题显然是不可能有第二个答案的。跪直了些身子,迎向康熙的目光清澈坦然,声音也清清楚楚的不容置疑:“能。”
康熙静静地望了他一阵,才终于轻轻点了点头:“好,今后你以后说的话,朕每个字都会相信。”
这话说出来轻松,里头的含义可就太深刻了。胤祺心里头忍不住有些打鼓,实在没想到自个儿以为的资格证考试居然猝不及防地变成了修罗场——正百思不得其解时,忽然又被劈头扔了个被黄绸子裹着的物事。还来不及反应就一把抱在了怀里,一入手才发觉这玩意儿居然死沉死沉的,抱在怀里头硬梆梆的硌得人生疼。
完全看不透剧本儿的胤祺被砸得咧了咧嘴,忽然就生出了些破罐子破摔的光棍儿气质,索性顺势向后一坐,苦着脸仰头道:“皇阿玛……您这是可算看儿子不顺眼了,打算砸死儿子么?”
康熙望着他,眼里像是闪过了些无可奈何的笑意,却又迅速被进入压了下去,只是淡淡颔首道:“打开,看看这是什么。”
“还能是什么……拿个黄布包着,这么死沉死沉的,又四四方方硌得人生疼,只能是传国玉玺了呗……”
反正已经打定了主意放飞自我,胤祺也不再小心翼翼地拘着。一手揉了揉被砸得生疼的胸口,小声的嘟囔了一句,心里却总算闹明白了康熙究竟打算干什么——不过是要试探他是不是有意于皇位,用得着先摆出那么一副唬人气势,接着又把个玉玺当绣球似的往下扔吗?他这位皇阿玛也不怕真砸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