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能大能小,能升能隐。大则兴云吐雾,小则隐介藏形,升则飞腾于宇宙之间,隐则潜伏于波涛之内。”
穆羡鱼轻笑着背了一段书,满意地看着自家小厮被绕得满眼问号,示意那个为首的差役再等上片刻。便又俯身扶住了墨止的肩,冲着小家伙轻轻眨了两下眼睛:“听话,先跟既大哥回去好不好?”
小花妖正要摇头拒绝,迎上他眼中的神秘笑意,转了转眼珠便反应了过来,忙用力点了点头。穆羡鱼浅笑着按了按他的肩,示意既明先把人带回去:“暂且不要声张,我还有些事要弄明白,别急着给我添乱。”
既明不知自家殿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却也只能点了点头带着赤风与墨止离开。见几人已然走远,穆羡鱼便将手中折扇收入袖中,望着那差役轻笑道:“我还不曾戴过枷锁,只好麻烦几位亲自动手了——只不过在下有句话说在前头。有些人好抓不好放,现在你们叫我进去,我自然不做反抗,可若是将来定下了我无罪,却不是你们叫我出来,我就一定会肯出来的……”
他原本还带着温润无害的气息,语气也依然闲适平淡,周身却莫名便显出了淡淡的威严来。那几个差役平素都在衙门里当差,偶尔也能见到几个大人物,却没有一个能比得上眼前这人身上莫名的威严压迫,一时心中却也止不住地有些发虚。几个人凑到一起嘀咕了几句,为首的那人便示意手下将枷锁给收了起来,上前冲着他抱了抱拳。
“这位公子,我们也是奉命办事。章家之难乃是砍头的大罪,我们不当街锁你,已是给你留足了面子——我这人性子急,怕激,最打不得机锋。有什么话不妨直说,要亮招牌也请痛痛快快亮出来,不然的话兄弟们却也只能按章办事,道上一句冒犯了。”
“总算遇到一个性子急的了……性子急是好事。只冲这一点,我大概就能给你留一线生路——你叫什么名字?”
终于遇到了个说自己性子急的,被玄武殿折腾得身心俱疲的穆羡鱼只觉如逢大赦,一时竟生出些莫名的感动来。那领头的差役皱了眉望了望他,略一沉吟才道:“见你气度从容处变不惊,若果然不是真凶,兄弟们今日怕是冒犯了个大人物。我若是将名字告诉了你,待你脱身之日,又岂会有活路?”
“我已记住了你的长相,如果真有心思报复于你,你告不告诉我名字都是一样的。”
穆羡鱼淡声笑了一句,似是不经意地理了理袖子,便有一道白光迅速钻进了他的袖口里面。那差役的步子忽然一顿,蹙紧了眉四下张望了一番,却什么都不曾发现。疲倦地揉着额角,重重叹了口气道:“近来真是见鬼了……罢了,你说得也有理。我叫金鸿,是扬州城的捕头,今日之事只是奉旨办差不得不为,如果真是错怪了公子,还望他日公子能网开一面,莫要怪罪我们这几个兄弟。”
“你不当众缉拿与我,已是给了我面子,我自会还你这个人情。”
穆羡鱼浅笑着微微颔首,略顿了片刻才又道:“章家昨夜失火,可有生还之人?我听闻章家里头住着位大人物,不知那位大人物可伤到了么?”
金鸿望着他的目光越发惊疑不定,半晌才摇摇头苦笑一声:“看来你即使不是纵火之人,也定然与此事关系匪浅——我现在只希望你不是那位大人物的什么人,不然的话,我们怕是当真都没什么活路了。”
“你的心思确实颇为缜密,只当个捕头实在有些屈才了。”
不曾料到一个小小的捕头竟已能靠着寥寥片语推断到这个地步,穆羡鱼不由微讶,却还是不动声色地摇了摇头:“我的身份暂且不重要,既然你已猜到了这个份上,不如同我多说些实话,日后的活路或许还会更多些。”
“也好,总归阁下不是真凶就是真龙,不论是哪一个,这些话都没什么不可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