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沈平走了,琼花从小房间里出来,先到卫生间洗漱一番,后来去了厨房。她把冰箱里好吃的东西全部取了出来,拣自己喜欢的做了吃。她自从进了徐家的门以后,都是在徐家三口子吃完后,她才能吃饭。今天是琼花在徐家第一次堂堂正正、痛痛快快地吃了一顿饭。她吃完饭以后,把吃剩的饭菜原封不动地留在餐桌上,用过的碗筷全部堆在水槽里,她是要故意作践徐家,为自己出一口恶气。
琼花吃足喝饱后,到客厅里给大春打电话。她想在正式答复徐沈平之前,再听听大春的意见。昨天大春主张做掉孩子、离开徐家,但是桂香讲的把孩子生下来,拖住徐家的后腿(孩子将来分遗产),也有可取之处。大春在电话里说得很简单:“琼花,大主意还得你自己拿。不过桂香的话千万不能听,她是头发长,见识短。你只要想想,是你自己的一辈子生活重要,还是赌这口气重要?桂香说的将来分遗产的事情,当做玩笑可以,把它当真就是犯傻啦!”
大春苦口婆心的话,让琼花最后下定了决心:既然徐家不要这个孩子,咱也不能要!就受一回罪做人工流产吧!
快到中午时分,琼花没去做午饭。因为她从早上就开始罢了工,徐家人中午不会回来吃饭的。她每天干活做惯了,今天无所事事反而百无聊赖,只好坐在客厅里看电视打发时间。电视台大概是想钱想疯了,除了中央一套和新闻频道少数几套节目外,不少电视台节目仅仅在广告中插播电视节目。琼花最讨厌电视广告,原本电视剧里的女主人翁正在伤心落泪之时,突然冒出来一段广告,几个傻乎乎的小女子兴高采烈地又蹦又跳,这算咋回事啊?琼花看了一会儿电视,索然寡味。
此时电话铃响了。琼花接起电话,是徐沈平打来的:“琼花,我妈已经替你找好了医生,是一名老主任医师,约好下午两点钟给你做手术。你在家里等着,到时候我开车来接你。还有宾馆也联系好了,是东郊国宾馆。做完了手术我们就直接去宾馆,你把洗换的衣服带上,省得回来再跑一趟。”
琼花对此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就这么着吧!”
她说完挂上电话,呆若木鸡地坐在客厅里,就像等待行刑的犯人,静静地等待最后时刻的到来。
下午一点多钟,徐沈平回家接琼花。琼花把准备好的随身衣服放在汽车的行李箱里,坐上汽车的后排座位。徐沈平驾车带琼花去了市妇幼保健医院,到了医院琼花无须等候,被直接领进了门诊手术室。手术室里六张手术床一溜摆开,犹如农贸市场里的肉案。琼花看见放在盘里的不锈钢手术器械,发出冰冷的光芒。她从正在做手术的几个年轻姑娘脸上痛苦的表情,看出这次的门诊小手术,绝不像徐沈平讲的那样轻松。而手术室外的一排椅子上座无虚席,老练的大姑娘和无知的小姑娘,都在等待中迎接这场无辜痛苦的来临。
琼花按照医生的指示躺在手术床上。她感觉到冰冷的扩张器,缓缓地插入她的下体。这种像鸭嘴那样的器械慢慢地把嘴张开,接下来是刮宫器械在她的体内搅动,同时她清楚地听到了负压引流器发出的咝咝声……时间过得很慢,琼花感觉过了很久,等她从手术床上下来,走到外面的走廊上,看看墙上挂着的钟,才知道整个手术过程不过十几分钟。
在琼花做手术的时候,徐沈平一直在妇产科的门外候着。妇产科门口立着“男士止步”的牌子。琼花手术做完后,徐沈平和她一起去了东郊国宾馆。
东郊国宾馆坐落在东山风景区内。虽然名气不如北京钓鱼台国宾馆,但是在风景上占有绝对的优势。宾馆外围是“古木无人径,深山何处钟”,宾馆四周花木扶疏,燕鸣莺啼,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好去处。
徐沈平把琼花安顿在宾馆八楼的一个单间里。房间不算很大,但是豪华绝对够格,比徐家的条件更胜一筹。琼花第一次住进这样高级的饭店,并没有感觉到丝毫的兴奋,而是沉浸在痛苦的不堪之中。除了手术后的肉体痛苦之外,更多的是她的心灵之痛。手术的伤口总有愈合的时候,心灵的创口哪天能愈合呢?
徐沈平临走前给了琼花两千块钱,对琼花说:“这点钱你拿着,自己想吃点什么就买。宾馆的住宿费和每天的餐费,都由我以后来结算,这些你都不用管。吃饭我已经安排好了,你不必下楼去,由宾馆的客房服务员每天送来。你想吃什么菜,或者对送来的菜不满意,只要和宾馆的服务员说,他们会使你满意的。这里是五星级的饭店,服务一流,你尽可放心。这样的安排你总该满意了吧!不过临走前我还有一个不明白的地方,你昨天说我给你的钱,归根到底还不能算是我的。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