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花上回跟着大春来过市人民医院,对医院的瞧病流程有个大概的了解。这次她花十块钱挂了泌尿科的专家门诊号,希望医生能够排除爹患上尿毒症的嫌疑。琼花领着爹和金花,在医院的楼上楼下奔了几个来回,一会儿做小便化验,一会儿做肾盂造影,一个上午折腾下来,别说是吴解放了,连琼花和金花也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医生给吴解放作出的最终诊断结论,更令琼花大失所望。医生明明白白地告诉琼花:吴解放是患上了尿毒症,而且已经到了中晚期,现在的最佳治疗方案是换肾,但是在此之前每周要做三次血液透析,否则后果严重。医生说:“尿毒症晚期病人会出现贫血、乏力、恶心、呕吐、腹胀、厌食、高血压,口中有尿味、皮肤发暗和头发焦枯等,并且会引起脑水肿,随后可能出现昏睡、抽搐、木僵、昏迷等症状,最后导致死亡。”
医生的话犹如五雷轰顶,琼花差点摔倒在地。金花更是六神无主,嘴里一直在咕哝着:“这咋好呢?这咋办呢?”
俩人最后还是按照医生的嘱咐,先去给吴解放做血液透析。琼花好不容易排上队缴了费,姊妹俩扶着吴解放到了血透室。吴解放在进行血透的时候,姊妹俩人在走廊里等着。琼花算了一下账,除去今天瞧病的费用,她手中剩下的钱,只够老爹做四次血透的费用,十天以后咋办?继续血透的钱在哪里?真的要为老爹换肾,钱又在哪里?这还没有算上爹和金花的住宿、吃饭费用。一文钱尚且逼死英雄汉,换肾要几十万块钱,足以逼死两个弱女子了!
昨天晚上的想法,此时又在琼花的脑海里盘旋,她觉得如果不这样做,老爹只有死路一条。可是她不敢把她的计划告诉金花,更不敢告诉大春,她知道一旦把计划说了出来,没有一个人会支持她。但是人到了走投无路的时候,寻死不如闯祸,琼花准备豁出去了。
一个多小时后,吴解放血透结束了。从血透床上下来,吴解放的精神明显好了许多,只是手腕上用胶布固定了两根血透的短导管,在下一次血透时,不用再次做血管穿刺了。琼花带着爹和金花出了医院,仨人在医院对面的大排档,每人要了一碗菜肉水饺。吴解放只吃了几口,就把碗放下了,他说胃口不好,肚子发胀。金花把剩下的水饺吃了。仨人又打车回到小旅店。
琼花安排爹上床歇下,由金花照看着,她就到小区里找大春。大春两口子刚刚吃完饭,桂香在收拾桌子。琼花把医生的结论告诉了他们俩。琼花这回的说话,从头到尾表情异常地平静,大春感到十分诧异,琼花怎么一下子变得坚强起来了?他问琼花:“解放叔的病,你们俩打算咋办?”
琼花的回答出乎大春的意料之外:“咱准备给爹换肾。”
桂香吃惊地问:“换肾要几十万块钱,你哪来的几十万?你抢了银行啦?”
大春也感到琼花的想法不可思议:“琼花你真的是要给咱叔换肾?咱们连过日子都是紧紧巴巴的,换肾的几十万块钱,想借都没有地方借。咱看先做着血透维持着,咱们能拿出多少钱,就全部用在血透上。不管最终的结局咋样,咱们是尽了所有的力量,事后心里不会感到对不起咱叔。”
琼花也没多说什么,没作任何解释。她和大春商量:“咱爹要在这儿治病,暂时是回不去了。长期住旅店花费太大,你能不能帮咱在哪里租一小间房子,只要咱爹和金花能住下就行。地点最好离咱的地方近一些,咱可以经常去看看爹,多少有些照应。”
“解放叔长期住旅店的花费是太大。现在租房子不难,有专门的房屋中介。如果租房地点要靠近你那里,你们那一带的房租可贵啦。一套单室套房,没有一千五百块钱租不到,这和住旅店也差不多。咱们的小区在东郊,不如在城郊租农民的房子,只要两三百块钱就能租到。你经常去可能不方便,但是金花在咱叔身边,咱和桂香离得近,也可以常去照应,你完全可以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