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大春说爹和金花来了,琼花一下子感到大事不妙。如果不是为了治病,爹和金花决不肯花大把的钞票来本市的,一定是爹的病情非常严重,当地医院无能为力,不来大城市的大医院治不了。琼花从来没有陷入过如此困难的境地,以前纵然天塌下来也有爹扛着,现在如何是好呢?她半天没能说出话来,黄豆大的泪珠沿着眼角、脸颊滚落下来,一直流到嘴角,有一股淡淡的咸味。
大春在电话那头急了:“琼花,你咋啦?咋不说话?”
琼花抽泣着问:“大春哥,咱爹病得凶吗?”
大春听见了琼花的抽泣声,安慰道:“琼花,你先别哭。解放叔的病不碍事。区里的医生说了,只要到条件好的大医院去瞧,解放叔的病还是有希望能治好的。”
大春的话给了琼花一丝安慰,她止住了抽泣:“咱正在给东家做晚饭,他们全家都不在家。咱等晚饭做好了,他们回来后咱立刻去你那儿。”
大春知道端人家碗,服人家管,看来只能如此了:“行,咱们在桂香的小房间里等你。”
琼花挂上电话,又回到厨房里忙着洗鱼、洗菜。她一面洗菜,一面是无声的泪水一颗一颗吧嗒吧嗒地跌落进水槽里。
琼花麻利地把饭菜全做好了。她傻傻地坐在客厅里,等待徐家的人下班归来。第一个到家的是沈彩虹。琼花见到沈彩虹犹如抓到了救命稻草,她急急忙忙地向沈彩虹叙说了事情的大概,说她要立刻去看望老爹。沈彩虹得知琼花的爹来了,不让她去看爹显然不合情理。她到厨房里转了一下,见琼花已经做好了晚饭,也就同意了。
琼花连晚饭也没顾上吃,就匆匆地出了门。她一路小跑到了公交车站,正赶上一辆11路公交车进站,琼花立刻跳了上去。三十分钟后,琼花迈进了桂香的小房间的门。琼花一见到爹,就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只过了几个月的时间,吴解放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吴解放已经失去了早先的活力,现在是皮肤发暗、头发焦枯、表情淡漠、眼睑浮肿,因为鼻子淌血,用两个小棉球塞住了鼻孔。琼花一见爹现在这副模样,鼻子一酸再也忍不住了,一头扑进爹的怀里大哭起来。妹妹的哭声触动了金花的伤心处,她也跟在后面哭开了。大春见她俩如此伤心,在一旁劝说:“你们俩谁也别哭,一家人好久没见,现在应该高兴才是。咱叔是生病了,人吃五谷,哪有不生病的?你们一哭咱叔的心里也不好受,这样会对他的病不利。再说现在医院的医疗水平,比从前不知高了多少倍,咱叔来大医院瞧病,为的不就是早点治好吗?你俩一哭把大伙的心都哭乱了,下面还有许多事情咋商量?”
大春的话把两姊妹的哭声止住了。吴解放因为身体虚弱,见到琼花也没有说话,眼眶里泪花闪烁,他的两手紧紧抓住琼花的双手,仿佛一松手琼花会飞走似的。桂香此时拿凳子让琼花坐下,又拿来湿毛巾让姊妹俩擦过脸:“我看琼花你也不要太着急。我问过金花,当地的医生说,你爹的病可能是尿毒症。这个病不是绝症,大医院里能治。”
大春接下来说:“金花,现在时候不早了,咱们在附近找个小旅店,让咱叔先住下来,等把咱叔安顿好了,咱们再商量一下咱叔的病咋个治法。你看咋样?”
金花从来没有出过远门,见识比琼花更少,没有什么主意:“大春哥,你看咋办好就咋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