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上的人都知道,回春堂的大小姐从小就中了邪,非说自己是为了什么梅花酥而生。桂花酥啊、榛子酥啊倒是挺好吃的,只不知道这梅花酥好吃不好吃。
醉醉的娘都愁死了哟!这小镇谁不认识谁,谁不知谁的根底呀,她闺女这样的名声,将来可怎么说婆家啊!
“爹、娘,”醉醉跟养了她这些年的这两个人也不是没有感情的,她跪下给爹娘叩头,“我对不起你们。我是为梅长苏而生,为梅长苏而活的。我迟早是要去找梅长苏。到时候请你们就当没生过我。好在还有哥哥能侍奉二老尽孝。”
听听这说的是什么疯话哟,她爹、她娘、她哥都愁死了!
好在她十岁那年,南川的爹娘祖父,不知道是不是被眼屎糊了眼,居然上门来提亲了!
她爹差点就跪下给南川祖父磕头,她娘挽着南川娘的手泪汪汪的再不肯放开,礼还没过,她哥已经开始亲热的管南生叫“妹夫”了。
这一家子哟,恨不得现在立刻就给她塞进花轿送到南川家去哟!
醉醉才真愁死了!
“你怎么能让阿叔阿婶来提亲呢!”她碎碎叨叨的抱怨,“你明知道我是为梅长苏而生的呀!”
“我知道。”十三岁的少年早不是小时候被她欺负得号啕大哭涕泪肆流的大头娃娃了,他笑得憨厚,“你一个人怎么去找梅长苏?等成了亲,我陪你一起找。”
醉醉鼻子忽然就酸酸的。
她有时候也想,她为什么是为了梅长苏才生的呢,她要是为南生生的该多好。南生天生小受气质,注定妻管严的命,阿叔阿婶都当她亲闺女似的,两家宅子就隔一堵墙,她回娘家还不跟串门似的?
这种小日子,其实也挺好的不是吗?
可是啊……她偏偏,是为了梅长苏而生的啊……
过了礼,南生就跟着他祖父走江湖去了。
这个江湖不是梅长苏腥风血雨的江湖。就是……就是四处瞎走,遇到病人就行行医而已。
醉醉早就明白为什么她死打听不到梅长苏的消息了。她们这地方太小了啊,什么二王争宠、三王夺嫡,什么江左梅郎、麒麟才子,对这里的人来说都远在云端啊!谁知道是什么鬼玩意啊!他们过的就是日出而起,日落而息的小日子而已。
南生一走就走一年多,再回来时就又长高了,竹竿似的少年,在外面游荡回来居然黑壮了不少,有些看头了。
南生盘桓了半年多,又跟着他祖父云游去了。
醉醉年纪愈长,愈是烦躁。她能察觉到自己功法渐成,她的生命力凝成了实质,在身体经脉各处游走,喷薄欲出。
可是梅长苏在哪里?现在又是这世界的哪个时间点?
南生第三次云游回来的时候,醉醉已经十五岁了。
“这世上竟真有人叫梅长苏!”南生可惊奇了。“说什么麒麟才子,江左梅郎,还有什么王爷……”那些事情离他太遥远,他也学不清楚。他只是惊奇竟然真有人叫梅长苏。
然而说着说着,他的声音就低了下去。
未婚小夫妻四目相对。
南生的脸色渐渐发白:“那个梅长苏,就是你的梅长苏?”
醉醉垂下眼眸,沉默不语。
等家人发现的时候,醉醉已经走了,只留书一封,向父母家人及未来公婆请罪,请他们原谅她。
她请南生,原谅她。
醉醉娘觉得天都塌了。
只有南生,沉默良久,才道:“她去,找梅长苏了……”
这个天杀的梅长苏!
金陵苏宅的门房看着眼前的乞丐,心里很同情。他也曾幼年行乞,直到被江左盟收留,才过上能吃饱饭的日子。这些年忠心耿耿,才能跟着宗主从廊州来到金陵,随侍身边,虽然……他只是个负责看大门的。
有道是江湖救急,他摸摸怀里,摸出两枚大钱,递过去,好心的说:“给你,去买几个馒头吃吧。”
那乞丐明明饿得眼睛发绿,却不接他的钱,而是摇摇晃晃向前一步,大声问他:“梅长苏死了没有?”
门房:“……”
卧槽!!!就宗主那迎风倒的身体,一个死字,乃是盟里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忌讳的词了!没有之一!!
门房把钱往怀里一揣,撸袖子就要揍人。
袖子才卷到一半,就听那乞丐说:“他只要还没死,我就能治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