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恒之在一旁轻咳一声,挥了挥手,示意那宫女下去,然后掩上了门,无奈地看着景恺之:“恺之,处理政务怎么会是受罪?”
景恺之看着案几上那一堆奏折,笑着说:“皇兄,若不是受罪,你为何不想再操这份心了?”
景恒之淡淡地说:“恺之,我操了这么多年的心,也该换个人了。”
“皇兄!”景恺之哀叫了一声,“你是知道我的,我这么多年来只是做个风流王爷,于你,处理政务是乐趣、是成就,于我,那就是受罪、是痛苦,你喜欢阿程,讨回宫里做老婆便是,何苦要弄得孑然一身?象阿程这样见钱眼开的货色,哪天你没钱了,她说不定就踹了你跑了,阿程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钱程差点没被自己咽下的口水呛死,看着景恺之冲着她挤眉弄眼,一脸的恳求,她忍不住翻了翻白眼,义正言辞地说:“恺之你不要造谣中伤我,我现在视金钱如粪土。”
“那一定是粪土是金子做的。”景恺之嘲笑说。
景恒之微微一笑说:“恺之,你还是别费口舌了,这里的奏折是明日早朝都要处理的,朕身体有恙,遵从太医院的医嘱,要休养几日,有劳你了。”
说完着他走进了内殿,斜靠在了软榻上。
景恺之还想再抱怨,可是一见他的脸色有些潮红,勉力抑制着到嘴边的咳嗽,这些抱怨在嘴边打了个转,便咽回了肚子。他的心底其实十分敬仰这个兄长,年少的时候,若不是景恒之的照拂,他一个出身低微的皇子,早就被那福王弄死了。
小顺子把药端了上来,十分有眼色地递给了钱程,便悄悄地走了出去,还顺手帮他们掩上了门。
钱程看了看满脸期待的景恒之,脸庞微微有些发红,舀了一勺递到他嘴边,景恒之慢慢地就着她的手喝了下去。这一来一往,一碗药足足喝了一炷香的功夫,看得一边的景恺之双眼泛红,坐在那堆奏折旁一直长吁短叹。
翌日早朝的时候,景恒之托辞有恙,没有上朝,景恺之坐在龙椅旁,代为处理朝政,一时之间,大殿内都是窃窃私语之声,纷纷打听陛下这是怎么了。
裴子余和荆田玉也有些疑惑,裴子余沉声问道:“太医院如何诊治?陛下的龙体事关大乾安危,不能马虎。”
景恺之坐在上面叹了一口气:“陛下的病很奇特,只怕太医院也没法子。”
荆田玉瞟了钱程一眼,眉头微蹙,上前道:“王爷,前几日也只不过是风寒咳嗽,怎么突然就重了起来?”
一个老臣捋着胡子道:“太医院若是看不好,不如贴榜遍访天下名医。”
一旁的一个文臣忧心忡忡地接口说:“岭南初定,乌孙方和,百废待兴,这榜一贴,会不会引来百姓们的无端猜测,平生事端?”
“对,我倒是不信那乌孙会真心和谈,若是被他们的探子得知,到时候再来惹事就糟了。”一个武将插嘴说。
钱程摇头说:“大人此言差矣,乌孙人生性耿直,必然不会出尔反尔。”
那武将瞥了她一眼,阴阳怪气地道:“我等没在乌孙呆过,自然没有钱大人感同身受啊。”
此语一出,岂不是在嘲讽钱程曾经被掳去乌孙?景恒之曾经颁旨言明钱程乃奉命潜入乌孙,可这大半年来,京城草木皆兵,严加排查,众臣自然心里有所怀疑。
裴子余一扬眉,刚想反驳,却见景恺之在上面怒道:“于将军此言怎讲?阿……钱大人在乌孙呆过又怎样?有本事你倒也去那里呆上几个月,只怕你办不成大事倒逃了回来。”
此话明摆着偏帮钱程,钱程顿觉不妙,果然那名武将冷哼了一声道:“王爷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于某人虽然不才,但忠君报国之心却是一份不少,这天底下可不是只有一个钱大人是铮铮铁骨!”
这“铮铮铁骨”四个字他从齿缝中挤了出来,带着几分不屑,一旁几个大臣都轻笑了起来。
景恺之大怒,刚想说话,荆田玉使了一个眼色,出列道:“于将军自然也是铮铮铁骨,只是于将军这样的潜入乌孙,只怕一天不到便被那乌孙王识破。”
“荆大人为何这样说?莫不是看不起我不成?”于将军的脸色很不好看。
“那自然是因为于将军人高马大,孔武有力,一看就知道是个英雄豪杰,这不就露陷了吗?”钱程在一旁笑嘻嘻地接口道。
于将军的脸色稍缓,终于想起来眼前这人是今上的红人,不好太过无礼,便挤出一丝笑容:“钱大人过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