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赖在裴府吧。”裴子余的脸色终于和缓了起来。
“子余你太坏了!居然咒我一辈子穷光蛋!”钱程差点没跳起来。
裴子余帮她找了靠垫垫在她的后背,又端来了一碗粥,坐在她的床边,小心翼翼地吹了吹:“喝点莲子百合粥,我让她们多放了一点糖。”
钱程这两天都没好好吃饭,的确饿得慌,就着裴子余的手一口口地吃了起来,不一会儿就把粥喝得底朝天。
“子余,乌孙把人放回来了没有?昆莫都答应我了,他不会回去以后就反悔了吧?”钱程忧心忡忡地说。
裴子余摇摇头:“乌孙好像出了大事,应该不会反悔。”
“那就是不会打仗了?”钱程的眼睛一亮,“太好了,我们可以回京城了!”
“笃笃”几声,田素素从门口走了进来,娇笑了一声说:“哎呦,裴将军,将军你日理万机,这些粗活我来就是。”
裴子余冷冷地瞟了她一眼,摇了摇头:“今日无战事。”
田素素眼珠一转,把手背在身后,神秘地说:“大人,你猜,我给你带了什么东西过来了?”
钱程探出头来,有气无力地说:“素素,你就别卖关子了,好事情就赶紧说,坏事情就别告诉我了,你家大人现在受不得刺激。”
田素素扬了扬手中的东西,毫不客气地把裴子余挤到一旁:“大人你看,京城来的信!上面写着大人你亲启!”
钱程差点蹿了起来,伸手去夺:“给我!一定是田玉和恺之写来的!”
书信一共有两封,其中一封又大又厚,里面不知道装着什么,钱程拿在手上沉甸甸的,不由得浮想联翩:会不会是田玉怕她没钱用,装了一叠银票?
田素素笑着说:“大人,你慢慢看,荆大人的一字千金,只怕你要扛不动这些金子回家了。”
钱程被她说中了心事,不由得恼羞成怒:“素素,你这么厉害,小心再也嫁不出去。”
“那我就一辈子陪着大人。”田素素俏皮地一笑,递给她一把拆信刀。
裴子余在一旁看得有些心里发酸,又不知道荆田玉在信里说了些什么,不由得脱口而出:“阿程,我帮你拆吧。”
说着,他刚想去接她手里的信笺,田素素在一旁一拍脑袋道:“裴将军,我都忘记了,陛下叫我来找你,说是乌孙有紧急军情,让你赶紧过去。”
钱程立刻着急地说:“子余,我这里没事,你快去看看怎么了,我一日没见到方泽和乌桑,便放不下心来。”
裴子余无奈,只好沉着脸,跟着田素素走了。
钱程抱着信,嘿嘿傻笑了一阵,先拆了那封小的,里面是景恺之写来的信,龙飞凤舞地写着:阿程,你小子蹿到哪里去了!没了你,我一个人风流好生无趣,最近含香阁里来了两个绝色,我帮你包了一个,等你回来。这写信实在太麻烦,我要说的太多,不写了,快些来,顺便一定要把皇兄带回来,再让我干下去,我就快疯了。
钱程捂着嘴直乐,想想那个闲散风流的康王爷被迫坐在那把龙椅旁处理朝政,一定快把头发都扒光了。
接着,钱程小心翼翼地拿起了裁纸刀,拆开了那封厚厚的信笺,银票没有看到,只看到了几层宣纸把中间的东西包的严严实实的。
“田玉你打什么哑谜。”钱程嘟囔着,一层一层地打了开来,最后只见中间并排放着三个小卷,她犹豫了片刻,拿起了左边的一个打了开来。
上面是一副荆田玉的自画像,只见他站在千华山顶,神情忧伤,眼神迷茫,面前是郁郁葱葱的群山绿树,却衬得他分外形只影单、迷惘孤寂。右上角题了几句诗:行行复重重,与君生别离。
相去不知处,会面安可知?
生别日已远,衣带日渐缓。
思君令人老,何日见君还?
一股浓浓的眷恋之意扑面而来,让钱程眼底一阵发酸,她吸了吸鼻子,轻轻地拍了拍画上的荆田玉,小声说:“这下知道我的好了吧?瞧你这几个字,都没了神气了,想必没人指点你便退步了。”
她伸手打开了第二卷,也是一幅画,城门口,一个信使模样的人骑在马上,蓄势出发,却不得不弯腰将手中的书信递给一个蓝衣人。蓝衣人虽然只有一个背影,却让人一眼就看出是那温润的大理寺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