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公主的身份摆在这里,她不能随意出城,要出城必须有燕伯弘的首肯或是礼部的批文。
燕恣叹了一口气,提笔写了一封回信,信里把曲宁好一顿夸奖,赞美他是这世上最好的副庄主,洛安山庄的未来就靠他了,末了提了一句,看老天爷吃饭总是靠自己吃饭来得可靠,他们的地都在洛安山下,离洛安江的支流也不远,可以蓄水挖渠,以防旱涝。顺便提了一句,乡下的日子太清苦啦,赶紧过来京城,现在小爷我是公主了,等我好好招待你们。
等到了约好的日子,燕恣一早便憋不住了,换了一身锦袍出门了,这一年来,她的个头又往上窜了一窜,原来的圆脸瘦了一些,脸型拉长了一些,五官也变得精致起来,一换上男装,已经没有了少年模样,俨然一位翩翩浊世佳公子。
一路走在大街上,燕恣收获了不少女子爱慕的眼光,不免洋洋自得了起来,这心情一路保持到了晏宅。
晏宅离公主府和皇宫都不远,是晏若昀在京城中的栖身之所,守着这所宅院的是燕伯弘最信任的亲卫,乍看上去,也就是一座普通富户的宅院,暗中却守卫森严,晏若昀就好比从一个大牢笼入了一个小牢笼。
幸好她这些年原本就是足不出户,倒也不觉得难捱。
燕恣得了燕伯弘的首肯,一个月能来探望晏若昀两次。在宫中的时候,她就曾死皮赖脸地跟着燕伯弘来过,对这里驾轻就熟,拐了两个弯,便到了晏若昀平常呆着的书房。
在燕伯弘不遗余力的调养下,晏若昀身子比以前好了许多,脸颊也显得丰腴了起来,乍眼一看,居然和燕恣有了那么几分相像。
“娘,我来瞧你了。”
燕恣人未到,声先到,咋咋呼呼地进了房门。
晏若昀正靠在软榻上看书,瞟了她一眼,淡淡地道:“怎么还穿成这副模样?不怕被人说吗?”
燕恣嘿嘿一笑道:“谁爱说便说,我可没那么多闲心去琢磨。”
出宫的时候,俞淑妃特意把宫里的人都叫在一起,对她谆谆教导,说是陛下对公主寄予厚望,她出宫之后需处处体现皇家风范,谨言慎行,并为她配了三个教习嬷嬷。
出了宫了,天高海阔,还由得了俞淑妃在背后操纵?她连霍言祁的千军万马都能逃脱,那三个教习嬷嬷在燕恣眼里那就是天边的一朵浮云,甩掉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吴婶见了燕恣,简直高兴得不得了,午膳的时候炖了一只小鸡仔,三个人从去年秋日的那场祸事以来,第一次清清静静地在一起吃了一顿饭。
末了,燕恣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来递给吴婶,好奇地问:“婶婶,这是我那……母妃托我带给你的,你和她认识吗?”
吴婶愣了一下,看向晏若昀。
晏若昀随口接道:“以前在宫里的时候,你婶婶和洪婕妤曾经交好。”
洪婕妤以前的确是宫女,后来被醉酒的燕伯弘临幸,悄无声息地生了个儿子,等到快要难产的时候才去通报了燕伯弘,那时整个皇宫都震惊了,晏若昀便是趁着这个机会纵火逃走的。
燕恣了然地点了点头,又笑嘻嘻地道:“你们俩一个叫阿云,一个叫阿月,听起来好像两姐妹似的。你们那时候逃走,她是不是也是帮手?”
“别胡说。”吴婶有些慌张,“被你父皇的人听到了就糟了。”
燕恣吐了吐舌头,蹑手蹑脚地跑到外面张望了片刻,又回来压低声音道:“娘,你在这里还好吗?不会再走了吧?”
晏若昀不置可否,轻描淡写地转开了话题:“你的名字呢?你父皇还不替你改吗?”
“改了,叫燕文苒,”一提起这个燕恣便有些沮丧,“不过,父皇说了,入宗谱的名字一定得三个字的,平日里,我爱叫什么便叫什么。”
晏若昀怔了一下,微笑着道:“名字都是符号,小恣,只要你的心不被束缚便好。”
燕恣瞧着她,满心都是仰慕,这样好的母亲……为什么不是她的亲生母亲?为什么会不喜欢她的父亲?难道她……还在想着逃离吗?
像是看出了她心中所想,晏若昀不禁眉头微蹙,叮嘱道:“都是我的错,让你们母女分开了这么多年,你一定要好好孝顺你母妃,和你兄长好好相处,千万别任性,别去招惹……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