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不自在了起来,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边的糖渍,迎向霍言祁的目光,霍言祁的目光温柔,眼中仿佛有满溢出来的宠溺。
晏恣觉得一定是自己眼花了,她揉了揉眼睛道:“我们什么时候去宫里?我想我爹娘了。”
霍言祁盯着她的眼睛:“你真的想好了?”
“其实你那天的话我想了很久,”晏恣脱口而出,“你说的很对,成了公主,有得有失,福祸相依,我何必拘泥执着于还未出现的一切,而放弃了自己想要的。”
霍言祁长出了一口气,嘴角微微上扬:“你想通了就好。”
晏恣神气地挺了挺胸,豪气冲天地道:“没什么可怕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她的神采飞扬,清透的双眸中有着别样的光芒,霍言祁看着看着,便失了神。
“小恣,”他缓缓地道,“放心,不论你做什么,都记得,我就在你的背后。”
宣华殿里静悄悄的,宫人们大气都不敢出,就连荣公公走起路来都踮着脚尖。
谁都知道,陛下这阵子心情一直不好,就连户部报上来今年的税银征收情况都没让他的眉头舒展一下。
大殿下兴冲冲地来递了一篇折子,关于今年吏部的查考,燕伯弘看了几眼便直接摔了回去,评了四个字——空泛无效,令他重写。
二殿下晌午来请安的时候,没说两句,便被燕伯弘劈头盖脸地训了一顿,说他只知玩乐,难堪大用,罚他闭门抄写国书。
朝堂上的大臣们原本便不敢懈怠,现今更是日日三省其身。
到了申时,有御前侍卫一连来了几趟,燕伯弘的脸色更是一趟比一趟阴沉,简直就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
殿门外传来了一阵嬉笑声,宫人们顿时暗中叫起苦来,这是哪个没眼色的,居然敢到这里来闹腾。
荣公公的眉头也皱了起来,正要遣人去训斥,殿门一下子开了,一个身影从高高的门槛上蹦了进来。
“荣公公,怎么几天没见,你脸上的褶子多了几道啊?”一个俏皮的声音笑道。
荣公公打了一个激灵:“哎呦我的小祖宗,你……你可算回来了!”
“我爹呢?”晏恣四下张望着,“这么晚了还不歇息吗?你们怎么也不劝着点。”
荣公公抹了一把冷汗,谁敢在燕伯弘面前放肆?他理政时就连淑妃都不敢步入这宣华殿半步。
晏恣却浑然不知,人未到声先到:“爹,我回来了。”
她一头撞开房门,心里一阵激荡。
只是燕伯弘坐在龙案前,眉头紧锁,手里拿着一本奏折,连眼角都没抬上一抬。
晏恣吐了吐舌头,蹭到了燕伯弘身旁,讨好地道:“爹,别生气了,我错了。”
“还回来做什么?外面自在逍遥,没爹娘管着你不是挺好?”燕伯弘的语气森然。
晏恣扁了扁嘴,语声绵软:“爹,我一路都想着你,走着走着便走不动了,脚好像自己有主意似的,自个儿回京城来了,不信你问霍言祁,不是他把我抓回来的,是我自己回来的。”
燕伯弘把奏折往桌上一丢,沉声道:“霍言祁,朕正想问问他呢,怎么,朕的女儿回来了,不回宫里来,先去了他家,这是什么道理?”
晏恣呆了呆,立刻抿着嘴唇乐了:这爹爹莫不是在吃醋不成?
“爹,我……当时有点难看,”晏恣老老实实地道,“他可能怕你生气吧,先把我拾掇干净了再送回来。”
燕伯弘重重地哼了一声,终于抬起眼来打量起晏恣来。
“黑了一圈,人也瘦了。”他的眼里带着疼惜,“知道这里好了吧?”
晏恣摇了摇头,见燕伯弘又有生气的架势,连忙道:“这里好不好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爹娘在哪里,哪里就是我的家。”
燕伯弘长吁了一口气,眼神复杂地看着她,良久才道:“好,现在想通了,不走了?”
晏恣狡黠地一笑:“想通了,不过,爹,以后你别想赶我走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