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言祁顿时愣住了,那个婢女惊呼一声,呐呐地道:“什么……他……她是个女的?这……这哪有半分女子的模样……”
霍家小姐瞪了婢女一眼:“就你嘴快,还不赶紧向人家陪个不是。”
霍言祁轻咳了两声,冷肃的神情终于稍稍缓和,冲着冯道长拱手道:“请恕在下眼拙,实在是她……她所为不像女子,不过,在下的确有要事相询……”
他再往冯道长身后看去,哪里还有晏恣的影子!
晏恣趁着他们说话,又借着人多和小道士们的掩护,一路抄小道溜出了观门,急急地下山。
她自觉倒霉,下了山便到了市集上吃了一大碗猪脚面,正想回家好好地泡个澡去去晦气,便瞧见一个小道士在她家门口鬼鬼祟祟的,一见到她,小道士做贼一样地窜了上来:“小恣,冯师父让我来告诉你,那个人有点来头,让你这两天小心点,外头去避一避。”
这可真是惹上煞星了。
晏恣万万没想到,吃个烤鸟还能吃出一场祸事来,这要是真较真起来,那个霍言祁不要脸地一定让她赔一百两银子,她娘非剥了她的皮不可。
幸好她天生豁达,不一会儿便把这件事抛在脑后,决定到市集里找自己的好友聊天解闷。
晏恣在市集里七拐八绕,一路和相熟的街坊说着话,不一会儿就来到了一家杂货铺前,还没等她开嗓子,就有个年轻人从店铺里快步走了出来,看起来也就约莫十七八岁的年纪,不过足足比晏恣高出了一个半头,高大威武,脸庞轮廓深邃,尤为瞩目的是他的一双眸子,比寻常人的浅了许多,带着几分棕色。
“我老远就看到你了,小恣,这次我从北边替你带来了一张狐狸皮,让你娘替你做件皮袄,冬天你就不会怕冷了。”那年轻人高兴地说。
晏恣摆了摆手:“我穿那毛茸茸的浑身就不舒坦,倒是你出去了这么多日子,怎么晒成个黑炭了。”
其实那年轻人肤色呈蜜色,看起来十分健硕,不过,这十里八乡相熟的都知道,晏家的这位小姑娘对白面书生有特殊的好感,说起话来都能规矩几分。
年轻人摸了摸脸,尴尬地说:“花不了几天就会白回来的。”
旁边有人重重地哼了一声:“男子汉大丈夫,白嫩嫩的做什么?少爷你这样才有男子气概。”
晏恣吐了吐舌头,立刻正色说:“是是是,子洛你可千万别听我的,辛叔说的对,你力拔山兮气盖世,是要做当世豪杰的。”
那年轻人正是小辛哥辛子洛。辛子洛两年前才到了洛镇,中秋灯会的时候,被一个小贼挑中了做肥羊下手,幸好晏恣就在一旁,顺手把手里吃了一半的糖葫芦扔了过去糊了小贼一脸糖沫子,又一起追出了一里地揪着小贼去见了官。
辛子洛感激万分,当场就请晏恣在镇里最好的酒楼大吃了一顿,他身在异乡,碰到一个古道热肠、古灵精怪的同龄人,亲近之感顿起,一来一去,两个人成了好友。
辛子洛是从北边过来的,倒卖一些皮草和药材,身旁有几个家仆在帮衬,辛叔就是其中一个。
瞧着辛子洛的气度和日常用度,晏恣揣摩着他应该是北边大户人家的少爷到各地历练的,自打在洛镇落了脚之后,辛子洛也时常外出跑商,有时候一走就是一两个月,骨子里都透着点神秘。不过,辛子洛不说,她也就不问,朋友贵相知,何必问出处。
唯一不太舒爽的是,辛叔看向她的眼神总是很僵硬,尤其是辛子洛不在的时候,说起话来夹枪带棒的。晏恣也纳了闷了,她自小特别有长辈缘,一些年长的婆婆大叔都很喜欢她,怎么到了辛叔这里就行不通了?
辛子洛瞟了辛叔一眼,辛叔板着脸不吭声了。
晏恣暗道扫兴,来聊天又碰到这么一个霉星,她不想自讨没趣,随意聊了几句便识趣地告辞走了。
出了门还没等她走出多远,身后传来一声呼唤:“晏姑娘请留步。”
晏恣回头一看,只见辛叔大步朝着她走了过来。
她有些意外,忍不住挑了挑眉:“是子洛叫我有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