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正躺在马车上呢,他受了内伤,腿上还受了一刀,三师兄不让他起来。”晓琪说话象倒豆子一样,清脆动听,“你也歇着吧,三师兄替你看过病了,这脚踝都肿了,得好几天才能行走如常。”
方文渊心急如焚,厉声说:“你再不停车,我就从车上跳下去!”
晓琪吃了一惊,呐呐地说:“你等等,我去问问大师兄。”说着,她哧溜一声,蹿下了马车。
不一会儿,秦伯远进来了,他在余阳观的诸人中排行老二,性子爽朗,曾经和方文渊有几面之缘,彼此相谈甚欢。“多谢文渊救了我师兄一命,我们余阳观上下感念大恩,今后如有何差遣,尽管吩咐。”他一进马车,便深鞠一躬。
方文渊漠然看着他说:“不必多礼。景文救过我一命,我还他一命而已。你如要感谢我,烦请现在送我回京城。”
秦伯远诚恳地看着她说:“文渊,不是我不送你回去,你知道吗,你晕过去的这一天,我们已经连遇了两拨杀手,他们的刀和暗器上都煨了毒,出手狠辣,招招毙命,各个州县也贴了景文的通缉令,盘查十分严格。我们现在兵分两路,一拨人扮作师兄和你的模样往大楚而去,我们则沿小路悄然南下,以求迷惑他们的视线,实在没有办法派人护送你回京城。”
方文渊定定地看着他,仿佛要从他的脸上看出点什么,良久,她轻声说:“伯远,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你随便找个城镇把我放下,我自己会回去,他既然要杀我,我如他所愿就是。”
秦伯远摇头说:“我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去送死?”
方文渊往腰间一探,拔出一把精巧的匕首,抵在自己的喉间:“伯远,我没时间和你废话,就问你一句,你让不让我走?”
晓琪惊呼了起来,秦伯远顿时怔住了,身形微动,正要往前去夺下她手中的匕首,却见方文渊的手一用劲,一丝鲜血缓缓地渗了出来。秦伯远大骇,立刻僵在当场:“文渊你住手!”
忽然,车外一股浅浅的异香传来,秦伯远心中一定,微笑着说:“好好好,文渊你先别激动,有话好好说。”
方文渊警惕地看着他,冷冷地说:“伯远,你别耍花招。”
“文渊,你智计百出,我耍的花招一眼就被你识破了。”秦伯远的眼珠滴溜溜一转,方文渊心知不妙,一咬牙,心一横,刚要使劲,却发现双手绵软无力起来,慢慢地倒在了软榻上。
晓琪立刻扑了上去,用手绢按在她的脖子的伤口上,跺着脚说:“姐姐你这是干什么!大师兄看到了要心疼死了。”
帘门一挑,余阳观的老三走了进来,愧疚地看着方文渊,简短地说:“文渊,对不住。”
方文渊把眼一闭,再也不肯说话了。
马车一直往南行走,头一天还有一批杀手发现了他们的踪迹,被余阳观的人截杀之后,后几天便太平无事了。越往南行,各州府的盘查也松懈了起来,如此走了大概四五日,天气潮湿炎热起来,已经进入了南疆的境界。
整个南疆分为昭宁、三木、临沧三郡,自开朝以来就由南藩王镇守,传到现在已经是第四代,定王萧礼成是皇族旁支,算起来是明成帝萧可的堂叔,南疆在他的治理下,百姓们安居乐业,丰衣足食,只是他自己近年来身体羸弱,疾病缠身,很多事情都由世子处理。
昭宁郡是整个南疆最为繁华的地方,定王府也在此处。田景文一行人入了城,找了一家客栈住下了。
方文渊被晓琪扶进了屋里,浑身无力地躺在了床上。她的迷香虽然已解,但这两天一直沉默不语,拒绝吃任何东西,整个人一天比一天虚弱起来,余阳观众人都束手无策,又不敢告诉田景文,只好每天喂她吃点灵丹吊着。
方文渊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的,只觉得自己好似灵魂出了窍,飘飘忽忽地浮在半空,四周白雾迷茫,依稀中,她居然看到了萧可,惊喜地喊了一声:“陛下,你来看我了吗?我以为你再也不想看到我了!”
萧可漠然地看了她一眼:“方文渊,你欺君罔上,我是来取你性命的。”说着,他拔出了一把弯刀,正是和她配对的那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