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里走去,地上零零散散地洒落着一点煤渣,看起来很久没人清扫了。
前面传来了嘈杂的人声,韩千重精神一振,加快了脚步。
十多个人围在一堆,应许在最中央,她的身旁有几个男的,看起来像是她的手下。
她的前面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一群人,其中一个穿着扎染的棉袄,在那里嚎啕大哭,一个老人扶着她,还有两个小孩哭闹着,用方言叫着爸爸妈妈。
有两个孔武有力的男人一高一矮,站在离应许只有一米远的地方,手指着应许,正在吼叫。
“赔!一百万一个,一定要赔这个数,不能再少!”
“别被她骗了,这□□商,有的是钱。”
应许面不改色地看着那两个男人,声音淡然:“赔偿我们会按照正规程序来,你们这样闹是没用的。”
“呸!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不就是想赖账吗?”
“对,咱们兄弟这里只剩下孤儿寡母了,今天你不给钱别想走。”
应许的眉头轻蹙:“我要是想赖账怎么会过来?今天我们是配合安监所的来调查事故原因的。”
那两个男人的表情更狰狞了,好像下一秒就要冲上去打人。
“你们官商勾结,想推卸责任!”
“嫂子,你看看,他们没有人性啊!”
……
韩千重听得脸色都变了,刚想走过去,忽然听到旁边有两个人在低声议论。
“这女的胆子真大。”
“老吴那样,一般男人都吓趴下了。”
“你说她会让步不?让步了我们就亏了。”
……
韩千重心里一凛,装着无意地朝他们走了几步,那两人看了他一眼,继续聊天。
“我看不会,这娘们是个厉害的角色。”
“老吴他们也太狠了,宝嫂就这样给他牵着鼻子走。”
“到时候不知道要分给他多少。”
韩千重屏住呼吸问:“老吴是谁?”
那个年纪四十来岁的干瘦中年人小声说:“就是那高个,来矿里一年不到,好几个弟兄,大伙儿都怕他。”
“和死掉的几个一起下矿去的,说也奇怪,就他们几个命大,逃出来了。”
……
韩千重看向应许,只见应许还是淡然自若地站在那里,只是目光锐利地扫过那个凶神一般的老吴,那老吴不依不饶地一直骂着很难听的话,两个兄弟在一旁帮腔,那一家老小一直在嚎。
韩千重有点着急,江寄白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应许只有三四个手下,真要动起手来,只怕要吃亏。
那一家老小又趁势干嚎了起来,宝嫂还以头撞在旁边的人身上,头发散乱。
韩千重在旁边看得一清二楚,有人拧了那个宝嫂一把。
一股不安从韩千重心底泛起,他朝着应许疾步走了过去。
应 许看着宝嫂,语调温和却有力,在一阵嚎哭声中十分清晰:“宝嫂,你的老公出了事故,我们非常抱歉,可你完全没有必要这样,我们不会欺负弱小,当然也不会畏 惧拳头,赔偿协议都是按照你家的实际情况和法律规定所拟定的,考虑到了你家的老人和小孩,你这样纠缠根本毫无意义,还是先回去吧,如果实在不能接受,可以 去法院起诉。”
“别以为你花言巧语哄了别人就能哄住宝嫂了。”
“起诉……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这娘们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那个老吴的眼角一瞥,冷笑了一声,人却不进反退,往后退了一步。
一个黑影从韩千重的眼角掠过,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
他的脑袋“嗡”的一声,不加思索地朝着应许疾冲了几步。
“应许小心!”他厉声叫着,因为惊惧,他的声音几乎像被撕裂的风声。
扑在应许身前的那一刹那,他的后背被液体重重地泼中了,令人作呕的味道袭来,眼前血红一片。
旁边的人乱成一团,撕打了起来。
韩千重浑身都是血,头发也湿了,鲜红的颜色在脸上蜿蜒流下,十分可怖。
应许愕然看着他:“你……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