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门口看着就好。”韩千重婉言谢绝。
病房的门半开着,可以看见那张白色的大床,一阵轻笑声传来。
“应小姐,我应该早点来向你请教。”
“现在也不晚,投资理财,我还算得上是好手。”
“说起好手,应小姐你的手好漂亮。”
“漂亮吗?为了这双手我可吃了不少苦。”
“吃苦?”
“我爸觉得这手太漂亮了,非得让我学钢琴,你不知道,学钢琴有多辛苦。”
“应小姐!”
护士的语声忽然高了起来。韩千重的心漏跳了一拍,推门而入:“怎么了?”
应许坐在病床上,目光淡淡地瞟过他的脸庞落回到护士身上,微笑着说:“哎呀,被你抓住了。”
护士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烟盒,脸颊涨得通红,很想生气,却又没法生气的表情:“应小姐,你现在的身体状况,一定要好好保养,千万不能偷偷抽烟。”
另一个护士接口道:“还有,要加强锻炼,作息健康,不然你的身体都不能恢复到以前的状态。”
两个护士你一句我一句,把应许数落了个够。
应许只好投降:“我只是放在这里闻闻烟味而已,冲一冲你们的消毒水味道,别紧张。”
护士被她逗笑了:“用烟丝味来冲消毒水味,应小姐,这也就只有你能想得出来。”
两个护士说笑着,收拾好仪器出去了。
病房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气氛有点沉闷。
韩千重站在病床前,目不转睛地盯着应许。
应许看起来瘦了很多,她的皮肤原来是带点健康的蜜色,一个来月的不见天日,现在变成了那种病态的惨白。
她长得很漂亮,瓜子脸,眉眼精致而古典,韩千重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三角钢琴前的她一身白色的麻质长裙,披肩的卷发轻扬,纤细的手指在黑白相间的琴键上舞过,令人惊艳。
要不是后来变故迭生,他和她,可能就是另一种结局了。
这沉闷的气氛让韩千重无来由地感到了几分紧张,他终于率先打破了僵局:“今天感觉好点了吗?”
应许拿着一本杂志心不在焉地翻看着,随口应了一声:“还好。”
病房里又安静了下来。
韩千重在床边坐下,靠得近了,他可以清晰地看到应许垂下的眼睑,还有一颤一颤的睫毛。
他忽然想起了那天,江寄白骗他应许死了。
他在太平间里浑浑噩噩地寻找应许的尸体。
一排排的冷柜,打开来就冒着冷气。
看不清那些尸体的脸,浮肿的、青白的……一个个都不是原来的模样。
他找不到应许。
手脚冰凉,恶心欲呕,还有那随之而来铺天盖地的绝望。
那种滋味太可怕,他只是回想就觉得无法忍受。
而现在,应许还活着,她还会眨眼,还会呼吸,还能说话。
这实在是件太美好的事情。
“你不用上班吗?”应许被他的目光盯得眉头轻蹙,终于从杂志中抬起眼来。
韩千重回过神来:“我请假了,来接你出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