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了?”宁珞喃喃地问,和盛和帝的那番话,让她的心绪大起大伏,此时还难以平静。
“已经过了申时了。”绿松觉得有些不对,探手去摸,忽然惊叫了一声,“夫人,你起烧了!”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了起来,景昀一下子便到了她的床边,一摸她的额头,神情一下子焦灼了起来:“怎么这么烫?出去受凉了吗?谁跟着去的毓仁宫?出了什么事吗?”
紫晶也进来了,这次是她随身伺候入的宫,然而盛和帝说话的时候都被支开了,自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见宁珞潮红的双颊,她急得都要掉眼泪了:“没出什么事啊……刚才还好好的……”
“我没什么……就是有点头晕恶心……”宁珞忙道,“歇一会儿就好。”
“头晕恶心?”景昀忽然精神了起来,“难道是有了?”
宁珞连忙摇头,只是她话还没出口,景昀便一下子不见了,想是去找金大夫去了。
饶是宁珞身子不适,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她的月事都还没来,怎么可能有孕?景昀这是在犯傻啊,这回要被金大夫笑上好几个月。
果不其然,金大夫过来的时候笑得脸上都起褶子了,景昀已经没了方才的神气,一张脸绷得紧紧的。
金大夫搭脉问诊,不一会儿便查清了病由,宁珞的不适是因为天气变热中暑导致的,兼之郁结在心、焦虑过多,休憩后反而各种症状都出来了,金大夫用金针刺人中、中冲、涌泉等穴,头晕恶心便好了许多,接下来只要安心静养几日便可痊愈。
只是这“郁结在心”四个字却让景昀警惕了起来,这四个字他听得太多了,当年俞明钰缠绵病榻,金大夫最常用的便是这四个字。
随之而来探病的景铮和景曦围着嫂嫂絮叨了才没几句,被沉着脸的大哥吓得连忙告辞;姝儿自然被奶娘抱着离得远远的,深怕被过了病气;几名婢女忙前忙后,替宁珞擦了把身子,等宁珞用了点白粥和清口小菜,这便收拾了东西退了出去。
四周终于安静了下来,景昀坐在床头,凝视着宁珞的双眸,低声问道:“说吧,今日你进宫,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听说,陛下也去了毓仁宫。”
宁珞知道瞒不了他,却知道绝不能让他知道盛和帝心中的真实想法,如果景昀知道,那他们父子俩好不容易破冰的感情只怕立刻会陷入僵境。她早已想好了说辞,半撑起身子,靠在了景昀身上,柔声道:“陛下的确来了,他收到了你的印章十分高兴,只怕这几日就在筹划让你认祖归宗的事情了,我也不知道这对我们是福是祸,一时心里愁得慌。”
景昀怜爱地摸了摸她的脸颊:“这有什么好愁的?你若是不喜欢,我也懒得当这劳什子皇子,既费心又费力的,我和陛下去说说,只要我心里视他为父便好了,那些虚名不要也罢。”
宁珞飞快地摇了摇头,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到了现在这种地步,若是再强行拒绝,既不孝又不忠,景昀还怎能在这大陈朝堂立足?
“那你便不许愁了,万事有我,你只管替我好好守着这侯府就好。”景昀捏了捏她的鼻尖笑道。
宁珞点了点头,忽然问道:“景大哥,你后不后悔认识了我?后不后悔和我在一起?”
景昀哑然失笑,故意沉下脸来,一掌轻轻拍在了她的臀部:“该打,居然现在还要问我这个问题。”
宁珞又羞又恼,一把握住了他的手:“景大哥你欺负人!”
“你才在欺负我吧?”景昀恨恨地道,“这是要我把心都掏出来给你看吗?这辈子,我最快活的便是和你定亲成婚,若是没有你,只怕我还在这红尘中寻寻觅觅,孤苦伶仃呢。”
宁珞的眼圈有些泛红,好一会儿才道:“景大哥,我也是,我真后悔,从前浪费了这么多的时光……”
若是一开始就和景昀相爱,是不是就不会有杨彦的不死不休?
然而,若是没有杨彦的负心薄幸,她又怎能体会到景昀的深情执着?
或者,这便是命吧,命中注定她要经此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