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6章(1 / 2)  空明传烽录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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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震一愣,哈哈大笑,想不到这个拜祭蝗虫的马大老爷,居然便是后世鼎鼎有名的蟋蟀相公马士英。这马士英玩蟋蟀确是出了名的,时人记载他为人,声色货利,日日应接不暇。羽书仓皇,犹以斗蟋蟀为戏,一时目为“蟋蟀相公”,与他那清兵临江,还命人捕虾蟆配春药的蛤蟆天子弘光皇帝倒是凑作了一对儿。随口道:“玩蟋蟀有三个境界:一称‘留意于物’,如贾似道之流,玩虫误国;二称‘以娱为赌’,以斗蟋为博利手段,这是‘贾之流毒’;三称‘寓意于物’,此为最高境界,多文人雅士所为。所谓‘听其鸣,可以忘倦;观其斗,可以怡情。’,看来咱们这位马大老爷玩蟋蟀的段数还差得很呢!”张守成连道“高见”,脸上却是一脸的不以为然。桓震也不去理他,瞧瞧门外,蝗虫仍是满天飞舞,看来今日是不可能有客人上门的了。其他的伙计有的赶了来,看看无生意可作,就在店中打起盹来,有的干脆并不曾来。

桓震闲得发闷,看着飞来飞去的蝗虫,忽然想起来小时候家乡闹蝗灾时小弟兄几个经常生火烧蝗来吃,心中不由得痒痒起来,回身到厨下取了一只柳筐,丢在门外,不一会儿筐内便落满了蝗虫。桓震用火钩将柳筐拖了回来,向里一望,笑道:“不错不错,又肥又大!”张守成不知他要做甚,好奇地伸过头来。桓震神神秘秘地一笑,转身走进厨房,捣鼓了半晌才出来。

张守成只闻得一阵香气扑鼻,讶道:“这是甚么?”向桓震手中碗里一瞧,惊叫道:“这……这是蝗虫?”原来当时北方农民十分迷信,捕杀蝗虫固然是虫口夺食的不得已之举,若说到吃却是万万不可的,因此张守成虽然开着本地最大的酒楼,却也从来没想过蝗虫竟然也可变成菜肴。桓震笑嘻嘻的道:“张老板好聪明!我这蝗虫乃是先以酒浸,后用油炸的,味道十分之好!”说着拈了一只丢进口中,舔嘴嗒舌,作出一副天下第一美食的样子来。

张守成终于也抵抗不住香气的诱惑,伸手取了一只,迟迟疑疑的咬了一小口,嚼了一嚼,突地眼神一亮,脱口赞了一个“好”字。众伙计见状也都围拢来,你一个我一个的尝了,个个都说十分美味。桓震待众人吃毕,不慌不忙的道:“东家,咱们倘若搞一个蝗虫席,你瞧可有卖场么?”张守成一怔,没料到桓震竟是此等用意,想了一想,摇头道:“我也不知。好在蝗虫满天都是,取之无需偿价,尽管一试好了。”忽然又摇头道:“不成,不成!那马大老爷怎么可能准咱们捕蝗虫来吃?”桓震心想这倒也真是个问题,暗自琢磨片刻,道:“此事先不忙,待我去寻蒋县主谈谈再说。”他说去便去,向张守成借了一领蓑衣,一顶斗笠,径自出了门向县衙而去。

他在县衙曾经居住过不短的时间,门房的差役也都知道他是县主好友周士昌的女婿,因此见他前来也不阻拦,任由他进了后衙。桓震问明蒋秉采正在后衙的思补斋,当下也不要人通传,自行走了过去。人尚未到,鼻中便闻到一股焦糊气味。桓震紧走几步,却见蒋秉采正蹲在思补斋前的一个小小花圃之中,花圃里烟焰炎炎,烧得十分壮观。他离着老远,便叫道:“老父母,小侄桓震求见!”连叫了几声,蒋秉采方才抬起头来,见是桓震,展颜道:“这几日正在思念世兄,不想世兄便屈尊降临。”桓震连称不敢,留神瞧他正在烧的物事,似乎便是一堆蝗虫,当下指着那火道:“不敢请问老父母,这是在做甚么?”蒋秉采手拈胡须,若有所思的道:“据东门外几个耆老说,这一场蝗灾,竟是百年一遇的!”桓震一惊,道:“那……”蒋秉采瞧着桓震,苦笑道:“可惜马大人定然不会理他是百年一遇还是千年一遇,只管祭祀蝗神就是了。”桓震奇道:“难道大同府处已有下帖了么?”蒋秉采摇了摇头,道:“那倒还不曾。只是以那马大人的为人,便是发了下帖,定然又是叫各县摊派去请道士召将了。”言语之间尽是无奈。桓震问道:“马大人何故禁止捕蝗?倘若因此年成有歉,民不聊生,难道他便不怕干碍自己前程么?”蒋秉采犹疑道:“这本县也是百思不得其解。莫非真有蝗神保佑马大人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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