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叹贾敏挣了一世,谋了一生,到头来,连句交代都没能留住,一缕香魂就那样飘散走了。管家小姐侯府千金,嫁了如意郎君也抵不住命途多舛,不知是上苍不怜还是她罪恶未减,总之,匆匆离世,甚为凄凉。
“敏妹!敏妹!”林如海怔怔的盯着摊到在床上的贾敏,许久才痛哭失声。
时夫人跟着掉了几滴眼泪,便转身出去吩咐管家,林府大门口挂上白灯笼,灵堂也开始准备。府中哀哭一片,屋外的姨娘丫鬟婆子们,在得了消息后就都跪下啼哭,侯轩得了消息匆匆赶来,正好撞见也刚的消息过来的贾琏。
时夫人对贾琏道,“你们家姑奶奶没了,这是大事儿,是你亲自回去送信儿,还是等会儿我们的人送信时你派个人跟着?”
贾琏一脸哀痛之色,闻言连忙说,“自然是要连夜派人回去报信,如若方便,不如两边人一起去,路上有照应,也能快些。”
时夫人见贾琏没有走的意思,也不多难为,点点头,“这事儿到你们家老太太跟前时,要缓着点儿回,多大年纪的老太君了,如今白发人送黑发人,里头那位又是她嫡亲的亲女儿,恐伤心过度。你可要给你们送话的人交代仔细了。”
贾琏应声答应,想进去看看,可时夫人在门口站着安排事情,他到没了插手插脚的地方,眼瞅着也没法跟屋里侍候的几个嬷嬷交谈,遂回屋写信,信要写两份给老太太的一封要缓着,要悲痛,给王夫人的则要事无巨细,最好再给王熙凤写一封,让其在家里周旋。
贾琏回去怎么做,暂且不提,回头还说时夫人。时夫人等贾琏走后,回身对侯轩交代道,“你去帮衬着外头。如今林家也没个顶梁柱,你舅舅辐照你多年,也是你该尽力的时候。”
侯轩躬身听训,“舅舅对儿子恩终于山,如今正是舅舅家困难的时候,儿子定当竭尽所能,帮助舅舅家。”
时夫人欣慰的点头,交代了侯轩几句为人处世的话后,目送其离开。时夫人使劲儿揉了揉胳膊,深吸一口气,现在开始,有她劳累的了。
王嬷嬷拿了件披风出来,为时夫人披上,眼神儿瞟了瞟里屋,轻声道,“夫人,劝劝舅老爷吧,里头也闹着。舅老爷不让任何人碰夫人,都到这会儿了,还没换衣裳上妆呢。”
时夫人皱眉,叹口气,匆匆进屋,只见林如海抱着贾敏的尸首,哭得眼睛通红,见时夫人来了,沙哑着嗓子道,“姐姐,敏敏,敏敏……”
时夫人虽然生气,但还是压着火儿过去劝解,“你总不能就让敏敏这样走吧,抓紧起来,我亲自给敏敏收拾还不成?”
林如海死死地盯着时夫人看了半响,屋内鸦雀无声,只有烛台上摇曳的烛光滴蜡,一滴两滴,红的似血,一如林如海此时的心。
时夫人直着腰板儿,面无表情的回看林如海,许久,还是王嬷嬷拉着贾敏的丫鬟找出几件华服来,端在手里过来请时夫人挑选。林如海跟着看过去,在一套上造华料织的华服上,怔住了。那是贾敏一次未穿过的衣衫,是贾家送来的衣料,贾敏当日看到后,笑着玩笑,说料子太华丽了,她平日不能穿,干脆就做一身儿,留着将来归去时穿,也算风光体面了。当日林如海听了还笑斥她风言风语,今日再看,不觉恨起贾家了,若非贾家送了这丧气的布料,他的敏敏又怎会……
林如海转怒与贾家身上,时夫人自然不知。时夫人一直注视着林如海,见其对那身衣裳注视许久,便过去拿起衣衫看了看,点头,“是个好东西,既然你也喜欢,那就让她随了弟妹去吧。”
林如海不语,黑着脸将贾敏缓缓放平,起身后对时夫人深鞠一躬,“此番又要劳烦长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