萱萱道,“女儿是不知道什么,可女儿知道,娘心情不好,娘为了舅舅茶不思饭不想,女儿还知道,舅母和娘亲心中有芥蒂。”
时夫人回头注视着萱萱,手自然地放到萱萱的头上,轻轻揉揉,“没想到,我们家的小丫头也长大了,居然也知道察言观色,还能想到这么多,不简单啊。”
萱萱脸上发烧,但还是继续说,“女儿亦如娘亲希望舅舅能挺过去一样,女儿也只希望娘亲能挺过来,娘亲一直是睿智的,怎能不理解女儿的小心思呢?”
时夫人不语,但眉宇间的愁容却减了不少。
一路乘风破浪,船在维扬停下时,天色已晚,码头岸边灯火通明,林府的下人侯了多时,见人来后,忙上前迎的迎,拿东西的拿东西,为首的是为老嬷嬷,林家的老人,林如海的奶娘,井嬷嬷。
时夫人不等井嬷嬷见礼,先道,“嬷嬷多大年岁了,怎能出来接我。随意派个谁不行,非要嬷嬷亲自过来。”时夫人对井嬷嬷相当敬重。
井嬷嬷也不执意,道“姑奶奶累了吧,快上马车,里头给候的热水,姑奶奶和小姐先服下些,吃点儿老奴准备的糕点垫垫,等会儿到了府里,恐怕暂时还不能吃东西。”
时夫人心中一惊,忙追问,“可是弟妹身子不妥?”
井嬷嬷唉声叹气,扶着时夫人上了马车,时夫人带着萱萱上车,又非要井嬷嬷也上来,井嬷嬷略推辞下也跟着上了车。
到了车内,车门关好后,井嬷嬷不等时夫人问话,先压低嗓子详细说了林家现在的情况。原来,贾敏真的大不好了,且林如海给时夫人的书信,还是井嬷嬷一再进言才写的。据井嬷嬷之言,贾敏身体本就透支的差不多了,时家来时是拼着一口气挣扎着起来的,结果也不知是累着了还是因为林如海的心意松动,总之,时家离开后,贾敏和林如海关上门详聊了一夜,哭得惊天动地,再来就不大好了。
井嬷嬷说得含糊又清楚,时夫人听得烦心不已。“那现在如海怎样?家里又是个什么情况?”
井嬷嬷瞅了眼萱萱,见时夫人无避嫌的意思,便压低声音继续说,“老身是看着老爷长大的,老身一家都受恩与林家,老身绝迹不能看到林家绝后,绝迹不能让林家这一支就这样没了,若不然,老身死后如何对得起在天之灵的老太太,老太爷!姑奶奶,现在夫人的娘家侄子就在家里,那贾家打得什么算盘谁也不知道,还有林家宗族族老也派了人过来,这可是大事儿。如果老爷这个时候弄个心意已决,这林家……这林家……”井嬷嬷说着眼眶红了,“内宅私斗,正室容不下妾室的事情大户人家多了去了,可子嗣关乎林家存亡,夫人、夫人怎就如此狠心!即便不为了林家,就算为了小姐,她也不能到现在还咬死口,要和老爷共存亡啊。”
萱萱听出点儿弦外之音了,这井嬷嬷看来是非常讨厌贾敏,并对贾敏至今死扒着林如海深表不满。以人度己,头一次,萱萱对自己的未来充满了担忧。在这样一个男权主义至上,女子毫无地位的社会,她能否委曲求全随波逐流如时夫人?或是像贾敏那样誓死不从,弄个一身“罪名”,现时与理想,究竟谁能占上风?
☆、第九章
时夫人风风火火的赶了回去,到了林家,林如海出门迎接,满面凄然。时夫人一肚子的怪罪,在见到林如海后,一腔怒意也缓消了。时夫人只道,“算了,你们夫妻情深深似海,我这个做长姐的也没插话的地方,走吧,先去看看敏敏,她现在身旁是谁侍奉着?”
林如海心下感激,知道时夫人这是表态,在贾敏走前,是不会过于责难贾敏。遂而一边为时夫人引路,一边快速道,“玉儿一直侍奉左右,这会儿她娘家拍了人过来,还带了大夫,刚看过。”
“哦,如何说?”时夫人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