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声音是未预料到的嘶哑,微生澜开口才觉喉咙一片涩然。
容璟便看着她,训斥的话语在看到微生澜泛红了眼眶,一瞬不瞬地望着他的时候,顿时就都说不出口了。
“嗯。”容璟轻声回应,暗叹这人真是从小就知道如何教他心软。
“师尊……”光是看着这人还安然无恙地站在她面前,微生澜已是哽咽着除了这二字之外再说不出其他。
排除所有的不可能,最后剩下的无论多么不可思议,也一定是事实。
掌中实质的触感和这不容错认的人无一不告诉她——她重生了,且是重生到至少三年前,一切都还未发生的时候。
见着在他扯回袖子后竟隐隐露出些不满情绪的微生澜,容璟不由失笑。
这是只有年幼时的微生澜才会轻易表现出来的,容璟也已多年不再见到她这般情绪外露的模样了。
“先不与你追究事端,好好休息,我明日再来看你。”容璟为免他人闲言闲语,在确定微生澜已无大碍后便推门离去。
容璟刚踏出房门,在外等候的小童就迎了上来,低头行礼后小心翼翼地问道:“大人,这药膳真的要端入内吗?”
除了微生澜的少数心腹知晓容璟的真实身份外,王府的其他下人都只道这是被自家王爷奉若上宾的贵客。
客人是年轻又容姿俊美的男子本就引人遐想,暗地里认为容璟会成为自己未来主子之一的下人不在少数。不过即便不是,凭着微生澜对其的态度,他们也不敢有丝毫怠慢。
“嗯,你须伺候她用完。”容璟只略微颔首,说完便径自离去。
小童望着自己手里端着的东西,一时有些犯难。自家王爷不喜药材的味道,他作为贴身侍子对这点自是清楚的很。
进房将手中之物放置于桌上后,小童揭开了器皿上的盖子,原本还算被掩盖住的气味顿时也弥漫开来。
“云笙,快端出去,让厨子重做一份。”微生澜面色微变,显然是闻到了这浓郁的气味。
云笙面带讨好的笑了笑,没有停下布膳的动作:“主子,这是容公子吩咐厨子做的啊。刚还叮嘱我一定要让您吃下去,您就别为难奴啦。”
换做对别的主子,他是万万不敢如此说话。微生澜待他素来宽和,平时他犯的若不是什么大错,也只训斥几句便就此揭过。这才让他偶尔敢如此‘放肆’。
师尊这是有意惩戒,微生澜只好摆摆手:“罢了,不用换了。”
一边蹙着眉喝下云笙用勺子舀过来的粥,微生澜像是闲聊般的突然出声问道:“云笙,你跟着本王几年了?”
“回主子,五年有余。”云笙不知她为何问这个问题,回话的语气变得恭谨。
微生澜轻嗯了一声当作回应。
也就是说,现在是景初十七年,恰巧三年之前。微生澜垂眸掩去眼中森冷噬人的寒光,心中是沉重亦是清明。
以为离开王都、迁往凉州此偏远之地,便是脱离了这场皇位之争。而无论众皇女中谁任新帝,都没有理由来为难她这并无实权的王爷。
远迁之后,任由手中势力渐渐散落,微生澜也毫不心疼。
但如果不争不抢的做法都不能让这群人心安,而非要对她赶尽杀绝……她为什么还要退让?
微生玘,龙椅御座……这一世你可还坐得起吗。
第2章 祈晏
容璟如约翌日一早来探,推门的动作尚未作出就被站在门旁的云笙打断:“大人,王爷她已经起身去书房了,让我……呃。”话还没说完,眼前却哪还有容璟的身影。
“你胡闹,你的那些下人也都由着你。”看着气定神闲地提笔在宣纸上不知勾画着什么的微生澜,容璟倒是十分难得地弯了弯唇角,扬起一抹浅笑,刹如初融的冰雪般绮丽。
想着仅凭记忆确实难以画出更详细的地图,微生澜只再添几笔便草草收尾,随意地用镇尺将其压住。
“师尊,我已无大碍,不信的话您替我把脉便知。”容璟向来不苟言笑,若说别人微笑是表达心情愉悦,他微笑就是表示忍耐快达底线。微生澜年幼之时不知被面含微笑的容璟着罚抄了多少遍千字文,想起来也真是……
诧异于微生澜已趋于平和的脉象,容璟放下了扣住她脉门的手。
从云笙那套话,微生澜也已经把事情经过了解的差不多了。师尊怕是误以为她练功急进导致内息不稳而昏迷,但微生澜对此却无从解释。
子不语怪力乱神,即使是对最亲近的人,她一时间亦不知要如何说出真相。若非亲身经历,只怕她在听人说起时也只会一笑置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