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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爷,二爷,该走了。”
贾宝玉神迷良久,在贾芸的叫唤中醒来,指了指楼外河中的等舟,道:“改日我定要乘这灯船快舟在秦淮河上漂一整日,这样一个去处,竟是人间仙境,我怎能错怪。”
才艺双绝,多愁善感的卞絮闻言心中一动,笑道:“公子若有此雅兴,定要叫上絮絮,我愿同公子泛舟河上,抚琴吟诗,纵论古今。”
此是极雅之事,贾宝玉自然欣喜应允。二人相谈半日甚欢,又相约改日一起泛舟河上,愈发亲近了许多,临别时,竟不约而同都生出些依依不舍之心。
不过贾宝玉出来已久,只恐家里的姐姐妹妹和丫鬟们担心,只得恋恋不舍的告别。
卞絮低头沉吟半晌,忽抬起头来,俏脸生春,说不出的妩媚道:“我送送公子。”
贾芸、冷二郎、公孙霸在前开路,贾宝玉同卞絮并肩在后缓缓而行,只有一层楼,几步路,却行了许久。
方出的门来,卞絮同贾宝玉话别,转身欲进去,却忽被门外一个男子声音唤住:“絮絮姑娘请留步。”
贾宝玉转头寻声望去,只见一个相貌雄俊,颇为英武的公子,身后跟着一个獐头鼠目形容猥琐的华服青年,以及一群的家丁奴仆,急急叫唤着过来。
卞絮扭头一看,却认识,语气淡然道:“原来是潘公子,今儿个晚了,我也累了,若要喝酒听曲,还请明日再来吧。”
贾宝玉一猜便知此人应该就是方才吵着要见卞絮姑娘的金陵通判之子了,只是没有料到他竟有这样的毅力和风度,不让他进去,他竟当真不进去,只在外面一直等到现在。贾宝玉试问自己可没有这样的耐心,恐怕要么扭头便走了,要么早就硬闯进来了。
这位通判之子见了卞絮明显很是兴奋,恐怕早把她让自己在门外等了这许久的怨气都给忘的一干二净了,只顾向卞絮靠过去,倾诉衷肠。
不过潘公子方要开口,一眼便瞥见卞絮身边站着的贾宝玉,俊朗秀气,简直就是个小白脸,便立马转了口锋,指着贾宝玉问道:“他是谁?”语气明显充斥着无尽的醋意。
卞絮根本就不去看他,只是微笑看着贾宝玉,有些失神道:“聊了许久,竟忘了问公子贵姓。”
有一句话说:“别管我是谁,我们在茫茫人海中相遇,便是缘分,让我们忘了一切,一起闭上眼睛,享受相聚时的欢愉。”
这是一种境界,相处欢愉之时,忘了一切无关紧要之事的境界,哪怕是姓名,哪怕是家世,哪怕是年龄……
贾宝玉微微心动,轻声笑道:“在下姓贾。”
金陵城中,最有势力的官宦之家,除了一些皇亲国戚、勋贵大族之外,恐怕就属府尹盛家以及通判潘家了。
潘公子自出生以来,养尊处优,横行霸道惯了,自来玩的女人数不胜数,还从未有过想得到而得不到的情况。直到遇见了卞絮,潘公子便如失了魂一般,迷恋到发狂的地步。但以他的作风,本该是在受不了的情况下直接用强的,却为何迟迟没有得到卞絮,反倒对她如此隐忍而有风度?道理很简单,卞絮与京城锦香院中的妙可一样,很会利用权贵之间的吃醋心理来保护自己。
很显然,够的上与通判家公子叫板的,也就只有府尹家的公子了。两位金陵第一大衙内之间,为了卞絮可没少争风吃醋,最后谁也没有捞到好处。为此他们还特意定下了约定,两人公平竞争,一切随卞絮姑娘的心愿,谁也不能依势相逼,否则彼此可不会放过对方。纨绔对于其他的承诺倒还罢了,唯独在这争风吃醋的承诺上,显得尤为郑重,一般情况下谁也不会率先去破坏约定。为何?一来会减少乐趣性,二来害怕得罪强大的对头,三来怕惹人耻笑,四来恐惹别人以后用同样的手段强夺他心爱之人……
长此以往,倒养成了这些青楼女子强势的一面,许多大家公子也只得隐忍罢了。
不过即使如此,卞絮在他们面前从来也不和谁显得的过分亲密,自己得不到的就是好的,别人得不到的,那更是好的了,是此倒越发惹得这帮衙内们心如猫抓一般,愈发使出浑身解数,只求讨得她欢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