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路鹤宁抹了把脸道:“我是……”他说完不知道怎么继续,又沉默下来。过了会儿才继续说道:“我以前总想着,不管别人做的对不对,只要自己做对了,问心无愧就行。我时刻想着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也这么想别人……珊珊离婚的时候,连我们总助都说不能轻易饶了那男的,我却在想是不是真的因为珊珊总给家里拿钱,这才影响的他们夫妻感情……”
“今天别人来闹,我也窝火,怕她们吃亏,可是心里又觉得真是自己有错在先……别人这么做也情有可原……我工作的时候,被人挤兑的时候,扣工资的时候……我总能先从自己身上找到毛病,要么是懊恼自己做的不好,要么觉得问心无愧等着恶人有恶报。”
徐稷瞧他一眼,摇了摇头:“……你还真是好脾气。”
“……我这不是好脾气,也不是有责任感,我只是委曲求全,软弱可欺,”路鹤宁笑了笑,过了会儿又叹了口气道:“不过这件事珊珊做的的确不妥,我打她不光是为这事,我怕她走错路……以后的路还长,她总能遇到各种各样的人,利用性别优势博取同情或便利都不是正道,人要先正视自己,才能守住底线。”
徐稷若有所思,看了他几眼道:“你说的对,但是人也不能总靠自己。”
“那要么靠朋友,要么找个志同道合的另一半……”路鹤宁叹道:“没有谁是真正的不求回报,只是有时候这回报,未必要求是金钱而已。”
晚上徐稷有事还要回去,路鹤宁找了处十字路口让他把自己放下,却没回家,而是找了一处房产中介。这处公寓虽然还能住下去,房东也没有明确表示要赶他们走,但是今天这么一闹,左邻右舍的谣言必然不少。毕竟这种发生在身边的桃色新闻最能挑逗人的神经,而其中的女性又是失婚少妇,姿色尚可……谁还管事实如何。
路鹤宁不想让宁珊面对这种两难境地,再去看房源却很少有这么合适的。要么户型大小差不多,价格却因为天气转暖陡然上涨许多,要么价格合适,房子却采光不好阴暗潮湿,又或者地脚偏僻治安混乱。他接连走了几家,心绪难宁,到了晚上又想起还有事没办,匆忙跟李军说了一声。
李军那边无奈的笑笑,又给他把时间往后推了几天,说道:“我这个不是纯为了帮你,店里的确缺人……这样你那看着安排吧,但是一定不能晚过周三了。”
说完又补充道:“工资倒是忘了跟你说了,上一个店员一直拿的是2600,不过那是半年前的行情,现在物价涨了不少,收银也没什么提成,所以暂定的是2900,不管住,中午在店里吃。”
路鹤宁连忙答应,心里再一算,这工资比宁珊在蛋糕店的竟然多出一倍,如此一来租房的预算倒是能多不少了。他这一天心情忽上忽下,这会儿才算是又看到了一点新希望。这会儿放松下来,他又忍不住想到白天和徐稷的一番肺腑之言。
那些话里,有一半是在说宁珊,也有一半是在说自己,只是他不知道徐稷有没有在意,又或者有没有听懂。有些东西欠下了,将来连本带利,未必用金钱还的起。只是当时还有半句他没敢问,他怕被人说自作多情,又怕答案无论怎样,都不能使自己满意。
——
第二天一早路鹤宁带了身份证,又取了笔钱,早早去了宁珊那边。
宁妈妈在厨房里早饭,宁珊抱着孩子过来开门,兄妹俩抬头撞上,都是一愣。路鹤宁看她哭的眼睛红肿,左脸又有隐约的乌青,犹豫了一下还是道:“昨天是我手重了。”
宁珊没说话,抱着孩子进了自己的卧室,等到吃早饭的时候才又出来。
宁妈妈打圆场说:“亲兄妹哪有记仇的,你们俩小时候也打过架,比这可厉害多了。”说完又笑着冲宁珊说:“你还记不记得你小时候偷钱买东西,后来跟我说你哥拿的钱,结果害你哥挨打的事情了?”
宁珊低头嗯了一声。宁妈妈给俩人一人分了个鸡蛋,正琢磨着再怎么说,冷不丁听宁珊道:“我没生我哥的气。”
路鹤宁抬头看他。
宁珊转身给他盛了碗饭,小心撇去上面的几粒香葱,递过来:“我哥为我好,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