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瞧瞧,庶长是怎么了。”
田味一怔,“庶长病了吗?”
“这该你去看,而不是寡人来告诉你。”嬴政脸色一沉。
田味顿觉身上的压迫感更浓重了,他点了点头,“您说得是。”说完之后,便走向了床榻边上。田味的目光止不住地往旁边瞥去。从来没见过的威严大殿,殿中的器具都是精美不已,还有……徐君房身下的床榻,都是田味从来未曾体验过,却又心生向往的。
不过有什么关系呢?
田味压下眼底的光芒。
以后,他会替代对方,成为秦国最厉害的方士,成为秦王的心腹,成为载入史册“仙人”。
徐福这次睡过去,什么梦也没做,他舒畅地睡了一觉,从田味与秦王说话的时候,他就醒来了。田味渐渐走近了,徐福感受到了田味身上的气息。
终于有了变化吗?
徐福心中咯噔一下。
觉得这事儿实在诡异得很。
白日里,田味是完美无缺的,面相上找不出一点缺点,但是等到入了夜,徐福却能清晰感觉到,田味身上隐藏着的戾气。这种气息说起来很玄妙,不过像徐福这样,给许多人相过面,来来去去见了太多人,自然的,他也就能分辨人身上传来的气息了。是恶意,还是善意,是福气还是祸气。
田味根本不知道,自己心底欲望蠢蠢欲动的那一刻,把不该暴露的地方暴露了。他抓起了徐福的手,装模作样地把了会儿脉,“……应当是风寒,秦王可曾试验过我那药,那药给他服下,便能好了。”
徐福心底都快笑开花了。
风寒?绝不可能!只要稍微有些医术的人,都能知晓他绝对不是风寒。田味却说出了这样的话。要么就是田味故意为之,要么就是他根本就不会给人看病。大言不惭地说什么,自己会的,他都会,但这时却暴露出来了。
他是想拿他那药丸当万能药来用么?
嬴政又不蠢,此时他已经和徐福想到一块儿去了,他将手中的笔刀搁下,“哦,是吗?寡人请了那么多侍医,连个小小风寒都瞧不出,而田味先生一来,便瞧出了庶长是患了风寒。这风寒何等厉害?竟是只有田味先生一人能瞧出来?”嬴政声音不急不缓,甚至连半点冷意都不带,但是田味一对上嬴政那双眼眸,便不自觉地浑身发软,心紧张地蜷缩成了一团。
太可怕了……
田味看着嬴政的目光变了,他竭力压制着眼底的狂热,口中却是平静地辩解道:“秦王不信我?宫中侍医虽然厉害,但是有些东西却是瞧不出来的。我方才的话还未说完呢。他是染上了风寒,但却是因为他思虑过重,在卜筮之道上耗费心力过多,才会染上风寒。这风寒自然与别的风寒不一样了。”
这张嘴比我还能说,徐福心头冷笑,我真是差点儿就信了呢。
“是吗?”
“是的,秦王将那药给他服下吧。”
田味背对着徐福,他看不见徐福冲着嬴政勾了勾手指,嬴政眼皮一跳,道:“来人,将田味那日献上的药取来。”
那药献上来之后,嬴政连多看一眼都没有,宫人们自然也抛到一边去了,此时突然听嬴政提起,宫人们忙散开去找了,好一会儿才将那盒子找来了。
这时田味也意识到,之前嬴政根本就没将他放在心上了,田味的心底沉了沉,面上却不显。
嬴政打开盒子,走到床榻边,将徐福扶了起来,徐福抓起那药丸,捏在掌心把玩一番,然后就又躺了下去。连他醒没醒,田味都没知觉,可见他实在没什么水平。
徐福抓了抓嬴政的衣袖,装作刚刚睁开眼的模样,他看向田味,冷声道:“他怎么在此处?”要让田味露出最终目的太简单了,只要徐福表现得和他针锋相对就够了。
嬴政面上温和了些,出声道:“你救了庶长,寡人有赏,你可有什么想要的?”
田味一脸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朝着嬴政拜道:“不过举手而为,秦王不必挂心。若是秦王真要赏我,那便让我长住宫中,为秦王献一份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