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是在秦王的寝宫偏殿中,赵高就是再为受宠,他也不敢跟徐福一样,随意坐下来。
赵高摆了摆手,“不如……我这便离开?”
“不必。”既然赵高不愿坐下,那站着说倒也是一样的。
如今赵高为中车府令,瞧上去官职并无稀奇之处,而实际上他手中掌握着并不算小的权利。嬴政出行皆要依仗他。但徐福总觉得,赵高如今反倒还不如从前表现得势大自信了。
徐福暗暗将违和感记在心中,一边抬手安抚着胡亥,一边与赵高交谈,从他平日里做些什么,说到赵高如今是否如鱼得水,甚至还瞎扯到胡亥教起来费劲儿吗上面去了。
那画面很像是两个家长在面对面交流育儿经。
徐福被自己的脑补窘到了。
二人交谈许久,赵高面上的笑意越来越多,而胡亥却越来越不满了,他爬到桌案上站起来,阻绝开了徐福和赵高的视线。
赵高脸上的笑容一僵,只能尴尬道:“我还未能将胡亥公子教得很好……”
胡亥并不觉得姿势有哪里不对,他撅起屁股朝着赵高,然后冲徐福不满地嘟嘴,“看我,父亲,看我……看着我……”
宫人憋着笑意,上前来躬身道:“徐奉常,王上在殿中等您呢。”
赵高眨了眨眼立即站起身告退,胡亥却没有要退开的打算,他挂在徐福腿边,跟着他一起回了寝宫正殿中。
嬴政正在看手中的竹简,听见脚步声时,面上的神色温柔了不少,他抬眼朝门边看来,几乎是瞬间他脸上的表情就变了。
怎么后头还跟了个胡亥?
胡亥傻乎乎地叫了声“父王”,还喜滋滋地跑上前来了。
看着面前这张二了吧唧的脸,嬴政不由得想起了今日小朝上的事。
徐福拍了拍胡亥的额头,直接选择了将扶苏出卖,“去寻哥哥吧,这时他应当没跟老师学习了。”
胡亥迟疑着点点头,依依不舍地看了徐福好几眼,然后才走了出去,等跨出殿门之后,他就变走为跑,很快便没了声。
胡亥走了,但嬴政的脸色却还没能恢复回去,以徐福对他的了解,几乎是瞬间便猜到了,令嬴政不快的另有他人。小朝上,哪个不长眼的大臣触怒嬴政了?
徐福想到这一茬,就直接问出了口。
嬴政听见他的声音,将思绪从情绪中抽离,抿了抿唇,“有几人,实在愚蠢。”
“如何愚蠢?”
平日里对徐福有问有答的嬴政,今日却摇头道:“这等不快之事便不必提起了。”
徐福心中存疑,但嬴政不说,他又不好开口问,今日憋了一肚子疑问的徐福,心中也有些不大高兴。
不过他很能自我调节情绪,嬴政虽然心中莫名有了不快,但他总不能也拉长着脸对着嬴政吧。二人很快将话题拉开,徐福与他说了自己算出的卦象,也与嬴政说了自己不小心丢失了钱币。
嬴政立时便宽慰道:“不必忧心,若是实在寻不到那个钱币,寡人再命人去做就是了。”
徐福心中道,哪有那样容易啊,就算新做出来,那也不是当初那个了,拿到手后若是强行与另外两枚摆在一起,气场也不一定能兼容。器物有灵,用来起卦的器物,更是不凡,哪里是这样轻松就能弥补回去的。
不过徐福并未将这些话说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嬴政抚慰他的这些话,还、还挺让他觉得心中舒服的,他没必要出声去抵嬴政的话。如今这样,两方都欢喜,多好。